“It’s-been-a-long-day-without-you……,
And-i’ll-tell-you-all-about-it-when-i-see-you-again……”
12月某個周日下午,深冬,唐國江市,一間名為“南十字”的咖啡廳裏響起《速度與激情7》的主題曲。
淒婉旋律飄到二層,房間內,紀安從床底下拖出一隻老舊皮箱,取出存放在舊皮箱裏的全家福,他盯著相框內一家三口在海洋水族館門前的燦爛笑臉逐漸失神。
十年前的今天,同為自由記者的父母接受某動物保護組織雇用,前往塞倫蓋蒂對一所尖端生物科技實驗中心進行暗訪。把7歲的紀安暫時寄養在好友甄玉琴家後,原先說好隻有一個月的行程,結果他們這一走就再沒回來。
曾經無數次,每當聽到樓下咖啡廳門上的銅鈴聲響,紀安都以為是父母來接他回家,可每次匆忙奔下樓,心裏的失望便加深一分。十年過去,漸漸地,當失望演變成絕望,他不得不接受父母已經離世的殘酷現實。
“we’ve-come-a-long-way-from-where-we-began,
Oh-i’ll-tell-you-all-about-it-when-i-see-you-again……”
旋律聲中,少年手指抹過相框內父母依舊年輕的容顏,腦海裏不禁幻想起假如那天他們沒走,現在臉上是不是也該和甄姨一樣添上了皺紋,鬢角出現灰色發絲?
鼻子發酸,眼裏泛起霧氣,紀安轉頭朝窗外陰沉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氣,重複著耳邊歌詞,囈語道:
“when-i-see-you-again……”
……
放下相框,紀安繼續整理多年沒有勇氣打開過的舊皮箱,一件件取出父母遺物,仔細擦去灰塵,分門別類放置床上,裏麵每一樣東西都帶著他童年的回憶。
終於到箱子最底層,看到一塊古老石板,他不由愣了一下。
依稀記得這塊長條形,大約半寸厚的石板是父母某次跟隨環境考察隊深入南美雨林進行拍攝,從一座失落瑪雅神廟裏帶回來。石板上麵刻著一架由簡單線條組成,形似航天飛機的飛行器,下方瑪雅族人跪了一地,朝飛行器膜拜。
小時候,紀安問過父親,瑪雅人為什麼拜一架飛機?父親回答說瑪雅人把飛機當作神,就像奶奶過年去寒靜寺裏拜菩薩一樣。當時紀安便道:“畫畫的人一定不老實,他躲在山上偷看別人拜菩薩。”
童年記憶已經淡去,父親後來說了什麼,他已經不再記得,記憶裏僅剩的畫麵,隻有父親點了根煙,看著石板陷入沉思。
甩了甩腦袋,紀安繼續整理箱子。他伸手想要拿出石板,清空皮箱,然而,許是常年被壓在箱底,加之幾次搬運過程中意外碰撞,他的手指剛剛觸碰,石板隨即碎裂,幽深藍光從碎石裂縫中綻放……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天色漸暗,一道震天響的大媽吼從樓下傳來:“紀安,外麵落大雪了,曉曼沒帶傘,你去接她一下。”
“石化”中的紀安突然回魂,眼中藍芒一閃而逝,稍稍呆滯過後,他揚聲答道:“哦,馬上就去。”
看向窗外天色,紀安疑惑皺眉道:“已經這麼晚了?”
帶上鑰匙手機,拿了兩把傘下樓,跟正在咖啡櫃台忙碌的甄姨打過招呼後,“叮鈴”一聲銅鈴脆響,紀安推門走出。
“這麼大的雪?”冷冽空氣撲麵而來,他嘀咕道。地處南方的江市已經很多年沒正經下過一場雪了,新奇之下,紀安仰起脖子,任由冰冰涼涼的雪片落到臉上。天空陰沉,鵝毛般的雪片撲簌簌從天飄落,一動一靜反差之下,讓他產生一種正在墜落頭頂無底深淵的錯覺
又是一聲“叮鈴”脆響,係著圍裙的甄玉琴打開門,機關槍一樣的語速凶巴巴道:“傻站在門口幹什麼?還不把傘撐起來?感冒了怎麼辦?”
“哦。”拂去臉上雪漬,紀安乖乖答道,撐起傘前往附近公交車站。
…………
公交車上,電子屏幕正在播放廣告,一位斷了手的退役老兵安裝上仿生肌肉製成的生物假肢,與兒子在自家後院打籃球。
看到殘疾老兵右手假肢靈活控製籃球,運球、投籃都非常順暢,幾乎與真手無異,車內乘客的目光漸漸聚向廣告屏,發出驚歎。
而此時紀安的臉色卻越來越陰鬱。
“藍井未來科技集團,為您重塑完整人生……”
十年前紀安父母前往塞倫蓋蒂進行暗訪的生物研究所,正是“藍井”科技最核心的實驗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