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他詢問滕起義,都靜了下來。起義本來正要作答,感覺到眾師兄都是要瞧他耍寶,不欲令大家沒了興兒.便故意斜著眉毛,懶刁刁地道:“哪樁事兒呀?”
眾下又一陣爆笑,關貧賤為之語噎,隻得說:“那樁……三家鏢局的事……”
滕起義倏地變了臉色,一舉捶在桌麵上,震得杯筷齊飛,隻聽他鐵青著臉色喝道:“三家鏢局的事,你竟敢在這大庭廣眾下抖出來?!你要作死是不是?!要吃裏扒外是不是?!”
關貧賤一時被罵得心裏好冤,所謂“大庭廣眾”,這裏除眾師兄弟外,根本並無外人,怎算得上“泄露”?想說,是四師哥要我說的,但又不敢,隻得道:“是……是……”
壽英早看這小子不順眼,一腳踹去,“砰”地一聲,踢在關貧賤腿內側“白海穴”上,罵道:“咄!還敢說是!”
關貧賤隻覺右腿彎一麻,不禁“噗”地一足脆下,壽英等恨這小子不共同行動,有意脫離,存心整他,見他跪下,便大笑道:“哈哈!跪地認錯?既要跪,便雙腿齊跪,叩個頭吧。”說著又一腳往他左腿膝後“委中穴”勾去。
關貧賤這時隻覺忍無可忍,正想格擋,忽聞卜地一聲,大師兄牛重山一揮手,內膀往外交崩,將壽英的腳震回,並扶起關貧賤。
壽英向來懼怕這壯如牛的大師兄,當下也不敢造次。
蓋勝豪卻問關貧賤道:“我們這些人所作的事,哪有作不成的理,你這一問,豈不自取其辱?”
那岱宗弟子秦焉橫,對關貧賤那天的道破暗襲一直心存感激,便道:“鏢已給我們劫了,隻待我們放出風聲,說是龐一霸盜的,我們再送鏢回去。然後搏殺龐一霸,就大功告成了。”
徐鶴齡不知關貧賤去了一日,有什麼結果,便故意張大其辭,繪影圖聲他說:“今日我們劫鏢殺人,有人來護鏢,喀嚓一聲,手起刀落,便殺一個,噗嗤一聲,白劍變紅,又殺一個……哇!哈哈……今兒個師兄弟們的寶劍,可都飲夠了血啦!……小賤師弟,你的單騎匹馬,大鬧青雲譜,熱鬧事兒,也說出來聽聽?”
關貧賤聽得十分難過。心中暗忖:師兄們怎會都變成劫匪了。情知徐鶴齡的話是譏刺、但心裏頭希望師兄們作些有意義的事,便道:“小弟在青雲譜,也增長不少見識……”
劫飛動等人,本凱旋歸來,今日初試身手,便圖大捷,搶得的金銀珠寶,便想保留一些,除把小部分送回去,都賴在龐一霸身上,如此為民除害,自然名聲大噪,正是躊躇滿誌之際,關貧賤便進來大煞風景,心裏很是不痛快。而今又聞關貧賤也有遇合,更是不忿,饒月半便搶先道:“你是什麼東西?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關貧賤對師兄尊重,對這三人可沒那麼好相與,回嘴道:“我在跟師兄說話。”
饒月半霍地站起,便待發作,劫飛劫抓住他的肩膀,按了下去,問:“什麼事,且說來聽聽。”
關貧賤不說。劫飛劫眉心煞氣一現,心裏暗忖:你這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日落到我手上,嘿嘿……但他城府極深,知時機未至,便按捺了下去。
徐虛懷見劫飛劫碰了一鼻子灰,怕他破臉,便道:“小師弟,你且說來聽聽。”
關貧賤便把在青雲譜所遇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說完了,更慷慨陳辭:“……而今蒙古人踐踩中原,橫征暴斂,民罹俘戮,方當眾位師兄弟為天下人挺身挽狂瀾之際,才不枉了師父教養一場……。所以小弟懇請諸位師哥,能加入‘藍巾軍’,匡正扶義,正是我輩在所當為之事……”
說到這裏,懇切地望向眾人,壽英、徐鶴齡等都忍不住,想來場噴飯捧腹狂笑,卻忽見劫飛劫、徐虛懷二人猛使眼色,壓住他們。
劫飛劫和徐虛懷又交換了一下眼色,徐虛懷便和藹地道:“適才聞師弟所言,乃是極有意義的事,師弟所言,見識匪淺,我們明天就隨師弟一趟。”
關貧賤聽得登時笑逐顏開,喜道:“徐大哥大仁大義,小弟原相隨效死。”
眾人莫名其妙,因何徐虛懷轉了性似的,卻聽劫飛劫也翹著拇指道:“沒料關師弟竟如此義勇雙全!好!我劫某人一句話,也信得過關師弟,願到青雲譜走一趟!”
關貧賤喜出望外,他一直對這劫飛劫心存偏見,卻不料他也如此見義勇為,便道:“能得劫兄強助,幸何如之,咱們這就走罷!”
劫飛劫笑著搖首道:“小兄弟,何必急躁,也不差在這一日半日,咱們再點理一下,明日出發往青雲譜,一來可免晚上騷擾人家山寨,恐有不便,二來咱們也得準備一下,豈不更好?”
徐虛懷等也表示讚成,關貧賤回心一想,亦不無道理,便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