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一戰18(2 / 2)

花點月一震。

他既沒有暴怒,也沒有傷情。

他臉上隻有一種掩抑不住的倦意。

又殘又豔。

唐方也覺得自己的話是太重了些了,於是說,“花大當家,在這裏,你是我最談得來的朋友,我從不當你是殘廢的,坦白說,你不說我也看不出來,但你自己卻把自己當成個廢物,我覺得很可惜。”

“我還不能算是廢物。”花點月笑了:“至少,我還攔著你,使你救不得你的朋友。”

“你不是廢物,因為你也可以不攔著我,讓我去救我的朋友。”

“你一定要救你的朋友?”

“因為他救了我。”

“──要是他不曾救過你呢?”

“隻要是我真正的朋友,我都救──”唐方大剌剌也大大方方的說,“如果你有一天遇難,我也會救你。”

花點月笑了,微笑掀動了他殘而豔的風姿:“好,希望有一天,你能救得了我──能有幸為你所救。”

唐方笑了。

清風徐來。

有花香、有酒意、有一些情懷……既恬,又倦。

乘著醉意,唐方已有點分不清是夜的寂靜還是人的寂寞。

──外麵的殺伐怎麼都止息了?

“你常常唱歌,唱的是什麼?”花點月恬恬倦倦的說,“我看不清楚,但耳朵卻很好。”

唐方笑意可掬也醉意可掬的輕唱了一段:

“郎住一鄉妹一鄉,

山高水深路頭長;

有朝一日山水變,

但願兩鄉變一鄉。”

她的歌聲清得要比清風還清、涼風還涼。唱完便笑著說:“真是一廂情願的歌,是不是?”

花點月彷佛還沒聽夠,側看耳,還在細細品嚐似的,良久才喟然道:“聽說你跟蕭秋水蕭大俠是一對兒?”

夜那麼的黑,隻要在黑暗裏行上一陣子,整個人就像給浸透了一般,可是唐方臉上還是喜孜孜的、白生生的。

“他呀。”唐方說到心都甜了,“等救了徐舞出來我就找他去。”

花點月也唱了一句:“……但願兩鄉變一鄉。”

花點月的歌聲在略沙啞中裏吞吐出款款的深情,唱完後,兩人都笑了起來。

唐方笑說,“你唱得很好聽呀,好像……很多情、很有情、很多傷心的事情似的!”

“傷心?”花點月撇撇嘴唇,“誰傷得了我的心?”

唐方向他做了個鬼瞼:“呸,你──”這才想起他是看不見的。

花點月卻似看見了似的,也笑了起來。兩人笑了一陣,花點月才悠然道:“還記不記得我們初見麵的那一天?我遽然出手,看你還有沒有留著武功,在你唇上點了點……”

“對了!”唐方一句便道,“你占了我的便宜。”

“嗯,你唇上的胭脂還留在我夢裏呢!”花點月陶陶然的說,“還記得我們吃醉胭脂的那一夜……”

唐方本也笑著,笑眯眯也笑迷迷的,忽爾覺得這話題有些不妥、不好,所以也有點不安、不悅了起來,忙更正道:“是你吃醉胭脂,不是我們。”

花點月也神容一斂語氣也遽冷了下來,“是我,不是你。現在,來救徐舞的是你,攔阻你救徐舞的是我。”

唐方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你真的要攔阻?”

花點月不多說什麼。

他隻說了一個字。

“是!”

──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周旋餘地。

唐方打了一個冷顫。

──不知是因為風太猛、還是太冷、或是酒意太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