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的。”唐拿西微笑注視徐舞,“它的傷是因在接斧頭之際沾了斧上的毒,這是南溫家的‘快哉風’,我也冶不了,但‘五飛金’裏的溫若紅溫四當家,就一定藥到毒除。”
“不過……”徐舞仍然擔心,“她……”“她”什麼?他自己能說什麼?他隻不過是-個“外人”!而唐方是個又美麗又有名氣的女子,更是名門望族裏年輕一代最出色的人物。
就在這時,台上的唐方忽微微掙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呻吟。
唐拿西動也沒動(甚至肩不聳、膝不屈、腳尖不蹺)的就躍上了台。
“……是你?廿四叔……我……”唐方衰弱的說,“是五七叔他們……”
“我知道,”唐拿西握看唐方的小手,“你放心吧。”
唐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笑意未成,她已合上雙目,不知是因為太倦了,還是暈了過去。
她的笑意末展,但梨渦仍然深深。
徐舞看在眼裏。
他心裏有一聲歎息。
他忽然聽到那一聲歎息。
(是他自己的嗎?)
(但他明明強抑著沒歎出聲呀!)
──到底是誰在歎息呢?
──為什麼歎息?
他遊目四顧,卻找不到歎出他心裏所要歎的那一聲息的那個歎息人。當目光再回到台上的時候,唐拿西已著人把唐方扶走了。
擂台木板上,仍遺留著那柄沾毒的斧頭。
(她走了。)
(──一切都要結束了麼?)
(我在何年何月何日何時才會再見著她呢?)
(她傷會不會好?毒能不能解?她快不快複元?)
(她進了‘五飛金’,我便不能跟進去了,這樣就跟她分手了嗎?她心裏可記得有一個我?)
徐舞茫茫然的,想到她不知幾時傷好?他何時才能再見著她?到時候,她恐怕壓根兒不知道有個他了。想著想著,眼也有點潮濕起來。男子漢怎可掉淚?他趕快拭去淚影,但拭不去心中那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卻聽群眾一陣騷然。
原來在擂台後找出一具死屍,臉已遭毀,僅在他的鏢囊裏找著好一些奇形怪狀的暗器,上麵都刻有“唐”字。
──想必是唐家名不見經傳的子弟。
唐門暗器,一向嚴格管製配給,都得要憑票簽提,所以說,唐門子弟是無法假冒的:一是發暗器的獨門手法冒充不來,二是唐門暗器也根本偽造不了。
徐舞心喪欲死,一時像都沒了憑藉,沒了著落,活下去也提不起勁了,所以對發生了什麼事也沒去多加理會。
未久,隻聽蹄聲雷動而至,眾下有人詫聲起落:
“唐門高手來了!”
“來得好快!這頭才死了人,那邊才撤了隊,這邊廂就又來了一大隊!”
“看來,唐門勢力真不可輕視。”
“黑鬼,咱們小心著,唐門的人,還是犯不著開罪的。”
…………………………
徐舞也覺得有點詫異,但並沒去細聽。
他也感覺到唐門的人來得好快!
但他更深刻的感覺是:唐方走了,一切都結束得好快。
──她知不知道他是為她而活?
──她知不知道他活著就是為了她?
──她知不知道他若沒有她就不能活?
其實徐舞並不知道,這一切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一個陰謀和粉碎陰謀行動的伊始。
“徐少俠……”徐舞幾近慢無目的走著,準備要開一風亭,而天涯茫茫不知該往何處去,每舉步又不自禁的朝著莊頭北方向之際,忽爾聽見有人這樣喚他。
他一回頭,就看見悲臉愁容的老人。
──這人眼神淩厲,神容淒厲,但徐舞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生起一種親切的感覺:
因為這老人頰上也有酒渦。
兩個深深的酒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