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可以遠遠看見城門時,葉均便讓葉成汐進了馬車。葉成汐待在馬車上,聽到周圍開始有談話聲,聽到有守衛命人出示身份證明的聲音,聽到兩邊攤販叫賣的聲音,聽到……雜亂的馬蹄聲與女子的尖叫聲!
葉成汐心下一驚,撩開簾子一角,隻見不遠處一位身著華服的公子死死地抱住一匹發狂的馬的脖子,馬直衝向街邊一間名喚雲錦坊的鋪子,店鋪門前正巧有一女子走出來,卻被這馬嚇得愣在了原地,卻也咬著牙沒有失態。葉成汐聽到的那一聲驚叫,便是女子身旁的侍女發出的。
葉成汐正欲喊她的暗衛莫離救人,卻見一道紅色身影從對街的縷香閣上一躍而下,借著牆作助力,躍到馬背上,將那公子一腳踹下。還未待葉成汐看清他的動作,那紅衣男子已將馬頭扭向別處,堪堪從女子麵前扭開,並讓馬兒安靜了下來。葉成汐心想:“京都果真能人倍出,這人的速度,也不過比莫離差了些許而已罷。”不過見那女子無事了,葉成汐便重端坐在馬車中,不管其餘的事,待葉總管帶著葉家的侍從將道路疏通了,繼續向葉府走了。
葉均看著那紅衣男子,倒是想起了什麼,向仆從們交代一聲,便騎著馬往那紅衣男子的方向過去。彼時男子才下了馬,走到女子身旁,兩人互行了一禮,男子先開口:“在下雲騏,方才在縷香閣上,見這馬被其主人以鞭抽打,因而發了狂。不知姑娘可曾被馬傷到?”
女子微微搖頭,被嚇得有些許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小女姓季,多虧雲公子相救,未曾被馬所傷。”
雲騏便放鬆下來:“季姑娘倒是好膽量,方才那般危機境況,雲某見季姑娘倒是一聲也不作。”
季玉桐正欲回答,那被雲騏踹下馬去的男子正氣急敗壞地指著雲騏大罵:“你,你,你竟敢將本少爺從馬上踹下去?本少爺若有個閃失,就是要了你的性命也無人敢吭聲。”
雲騏顧著自家主子不願高調,不好發作,正憋火時,葉均便冷著臉騎了馬過來,沉聲斥道:“若是本將軍要護著這少年,你也不顧嗎?”
旁人一見來人是葉均,都麵露欣喜激動,雲騏倒是不卑不亢地行了禮,相形之下,那原本氣焰囂張的男子倒是一下子變得畏畏縮縮的了,不知所措地行了個不甚標準的禮。開什麼玩笑,這葉均可是皇帝親封的建威大將軍,血汗功勞無數,葉家又素來善名在外,每次葉均征戰回京複命,都會引得大批百姓湧至街旁,隻為一睹大將軍的威武霸氣。葉家三個兒子皆有所作為,長子葉臨是宮中禦醫之首,醫術精湛,還在京都開了一家濟世堂,聘的都是醫術高明的大夫,專為家境普通的人家看病,也會時常做義診;次子葉雲跟隨著葉均鎮守南國東境,從小士卒一步步坐上都尉;末子葉尋十六便中了狀元,現如今也一步步做到了刑部侍郎的職位。葉府何其尊貴,偏偏府中無論主人奴仆,無一不對百姓客氣有禮,因而受民愛戴,何況貴族大家,更是對其尊敬有加。這男子家中不過是個五品官員,此時見到周身肅殺氣息的葉均,戰戰兢兢許久說不出話來。
葉均冷哼一聲:“既是馬術不精,就不要在街道縱馬,平白傷了百姓。”
葉均又向遠處望了望,看到較遠處的攤販正急急地收拾被踢翻的貨物,所幸無人被傷。
葉均回過頭來,打量了一下男子:“你是餘家的公子吧,看在這次無人被傷,便罰你將攤販受的損失,兩倍償還與他們,你可有怨言?”
那人立馬搖頭:“沒有,沒有,晚輩聽憑大將軍處置。”
葉均又看向季玉桐,神色緩和一些:“可是季尚書府中的二小姐?”
季玉桐忙行了一禮,卻並未失了端莊:“正是,小女季玉桐見過葉大將軍。”
那男子一聽自己差些撞上的是尚書府上的小姐,身子更是抖得如篩糠一樣。季玉桐見葉均一直望她,心下了然,便說:“將軍,小女並無所傷,這事便算過去了,也不必要餘公子到府上道歉了,隻是日後要多注意些。”
那餘公子也不至於極蠢,見葉均又看向他,便趕忙向季玉桐行了一禮:“今日是餘某的不是,差些傷了季二小姐,還望季二小姐寬恕。”
見季玉桐已表示了原諒,葉均也不再為難:“行了,回去吧,若再有下次讓本將軍知曉,便把你送入軍營中,沙場之上,大片的土地讓你騎。”
男子渾身一震:上戰場,那不等於讓他送命嗎?便訕笑著趕緊離開了。季玉桐又道謝一番便也走了。葉均隨後安撫了一下民眾,正欲走時,卻被雲騏叫住。雲騏趨步至葉均馬旁,行了一禮道:“雲某還要多謝將軍方才解圍。”
葉均笑笑:“無妨,小夥子身手倒是不錯的,快回世子身邊罷。”說完向縷香閣樓上的某個包廂微微點頭,便騎馬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