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隔牆之言(一)(2 / 2)

“你瞧,還是被感情絆住了!”

她笑,看著他煩躁地搖晃著扇子,“所以,我們今天說的這些都毫無意義。我們都以自己的感受去評價一個人和一件事情,這本就不公平。在沒有得知真相之前誰也不能說誰錯,我去找他了,你自便吧!”

“好好,你不信,我帶你去親自瞧瞧!”

他知道這是個倔脾氣,不叫她親眼所見是絕對不肯屈服的。扯了人匆匆忙忙往外走,長孫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一路避讓的仆役,大概也覺得這人不可理喻。

漢王府裏有一處牡丹花圃,獨占了一個院子。院子倒是不大,隻是幾株牡丹生得茂盛,周遭環著觀賞的遊廊,該有的亭台橋榭自然也不少,倒是別有一番風致。

慕璟將人拉到一處如意透窗前站著,指了指對麵那一方湖,“每天這個時辰南錚和你府上的趙克承都會在這裏說會話,哪些同你說哪些不同你說都是他們商量好的,你自己且聽著吧!”

如今一牆之隔的遊廊尚沒有人,長孫姒探了頭隔著透窗瞧了瞧,笑道:“五哥和你為了叫我相信也是煞費苦心!”

慕璟對她這種沒心肺的態度嗤之以鼻,“還不全是為了你好,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不能行錯一步,被他蒙蔽是怎麼一回事?何況感情裏陷得最深的還不是娘子,到頭來傷心的隻有你,何必叫他那樣的陰人看笑話!”

長孫姒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起先不明所以,可後來終究撇過臉去,指骨在扇柄泛出病態的白,“你怨我?對,我也怨!”

她隻是想嘲笑他一番,不想卻扯些鬧不明白的恩怨來,她安安靜靜地聽著外頭的動靜,“陳年舊事而已,再說就沒意思了!”

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又是另一回事。他心裏一悸,回過身來看她,窈窕的一個娘子,高揚著頭自有她的驕傲,可他曾經卻在這些驕傲上培了一把土。

那廂遊廊上,南錚和趙克承來的很準時。曲安半日來回叫趙克承有些疲憊不堪,說過一番那寒燈客棧的情況,卻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來遞上,“京城徐侍中送了封信來,這幾日他同蘇司封來信不斷,幾番提起蘇尚書,怕是著急得很;又說您久在漢王府,事情不了,還望您早下決斷。”

南錚接了信來拆開匆匆看了幾眼又遞了回去,“拿去燒了,告訴他們我自有分寸!”

“是。”趙克承應下,又低聲問:“這件事還是不同殿下說麼?”

南錚點頭,他又進了一步,幾乎不可聞聲,“最近漢王殿下暗地裏著人跟蹤您,被我瞧見避開幾回,隻怕早晚都得同殿下說起。”

他似乎渾不在意,隻嗯了一聲便轉身去了。

南錚進到院子裏時,長孫姒仍舊歪在美人靠上看書,朱紅的裙裾落在地上搖晃,銜枝的孔雀栩栩如生。他解下披風覆在她身上,“怎麼不進屋,外頭起風了。”

她翻過身來讓出一塊地方叫他坐,笑眯眯地問:“老許逃走了,你忙這麼久?”

“沒有,”他理了理她額角散開的頭發,“他現在不適合離開,我在和趙克承說話。”

瞧,他這個人從來不屑於說謊!

她歪著頭看他,戲謔道:“他是我府上的人,好歹還曾經是我的男寵,你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至於趙克承什麼身份,彼此心知肚明,他笑,俯身撐在她肩頭兩側,“說什麼,你不知道麼?”

瞧,連被發現了還能這麼大義凜然!

她扔了書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彎了眉眼,“我知道是一回事,你同我說又是另一回事,自覺認罪,說不準我會法外開恩。”

他搖了搖頭,捏了捏她的臉頰,“趙克承從曲安回來了,那裏確實有個寒燈旅館。裏頭跑堂和掌櫃的說辭和那看人的管事說的一般無二,陳氏趁人醉酒躲了出去,被一個年輕的郎君叫住了,兩個人似乎頗為熟悉。陳氏對他畢恭畢敬,隨著他一道走了。”

“看清楚是什麼人了嗎?”

“沒有,”他的指頭在她麵頰上流連,“天黑,跑堂的依照陳氏的話給她指個藥鋪的方向,就看見那郎君過來,戴著帷帽,不知道樣貌身份。”

她的指頭隨著他的動作勾勾纏纏,笑道:“最近我們遇上的人,似乎都喜歡戴著帷帽,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