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姒道:“衣衫,什麼衣衫?”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離得遠,婢子也沒聽清楚。大概是她昨兒收拾,落下什麼重要的衣服了吧,到死了還惦記著!”
另一個卻搖了搖頭,“不對,她昨兒拾掇東西都收走了。然後如茗阿姐就住了進來,也沒發現什麼!”
長孫姒又問:“你們口中的那個如茗,今日不在小佛堂麼?”
前一個女史道不在,“如茗原先是孫嬤嬤身邊跟著,嬤嬤嫌她木訥才叫她到佛堂。結果昨兒晚上大王和王妃來瞧小世子,王妃一眼就瞧見她了,歡喜的不得了,又讓她在身邊伺候,所以今日沒有來。”
她點了點頭,“昨兒夜裏你們都沒有聽著什麼麼?”
兩個人對視一眼說沒有,“許是婢子們不機警,殿下恕罪!”
她擺了擺手,在王府裏頭伺候的那個不是多長了幾顆心肝幾個耳朵,生怕一個不留心就被家主責罰,尤其她們這種長期悶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會格外的留心。看來陳氏被殺多半會是在天亮前後,那麼她又是怎麼進來的,一個四五十歲的婆子總不能翻牆越脊吧?
長孫姒逆著光繼續四下打量,側對麵不遠處有二層小閣一座,掩印在鬱鬱的樹叢裏,優雅的飛簷在日頭下顯得格外的輕快;今日沒有風,黃銅驚鳥鈴也巋然不動。她收回視線眯了眯眼睛,緩過酸澀才道:“那處閣子做什麼用?”
一個女史道:“大王初來漢州時建的藏書閣,如今時常陪著王妃來。大王擔心有什麼驚擾到王妃,所以尋常不許人進去。”
“你們大王都是什麼時辰去看書?”
“原先是每日晨間和晚間,如今都依照王妃的時辰,不固定!”
長孫姒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揮揮手叫她們二人下去,又叫人把屍首也抬走安放。慕璟笑眯眯地湊過來道:“你是不是覺得那閣樓有問題?”
她反問道:“你為什麼覺得哪裏有問題?”
他哼一聲,“沒有問題你問什麼?”
長孫姒抻了抻袖子笑道:“找不到凶手,必要的時候也要找個台階給自己下!”
慕璟:“……我才不相信你!”
他不理他,討來了紙筆寫了張紙條叫煙官拿去給趙克承,順著來時的路往那藏書指出溜達。轉過小徑,迎麵碰上了行色匆匆的南錚和趙克承,慕璟笑眯眯地挑釁,“喲,南統領安睡,這兒的事情都辦完了,要不您老再回去躺會?”
長孫姒踹他一腳,“這兒沒你的事了,聽書找娘子,悉聽尊便,趕緊滾!”
“嘿!”慕璟一扇子就要往她腦袋上敲,“你過河拆橋挺利索啊,長孫姒,剛才有說有笑,現在利用完了一腳踹開!”
煙官氣不打一處來,給趙克承塞了方才那張紙條,扯了慕璟踉踉蹌蹌走遠了。慕璟抱怨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長孫姒這才道:“你們去許家了?”
南錚點頭,“老許要逃,現在不是時候。還有,魏京兆從京城傳了書信來。”
趙克承從袖子裏摸出封信來,這才告辭辦差事去了。長孫姒將信展開,卻是說賀季同那七塔寺的聯係,賀季原來在河裏救過小沙彌如一一命,失蹤的人身後事多又介紹到那裏。
一來二去,賀季同寺裏的僧人也熟識起來。據說陀哥兒和和原對南錚甚是恭敬,對僧人千叮呤萬囑咐,賀季卻不曾說過緣由。
長孫姒把信揣到袖子裏,抬起頭看他,這等風華的郎君當是光風霽月的,可總有不明不白的事情時時糾纏。南錚覺察到她的目光,平平靜靜迎了上去,先不好意思的反倒是她。
他笑,捧了個紙包到她麵前,“外頭一家蒸了金乳酥,你嚐嚐。”
糕點尚是溫熱的,甜酥的香氣叫她眉眼都柔軟下來,笑眯眯地逗他,“美貌郎君替我鞍馬勞頓,味道自然不同凡響!”
他在她額角上敲了一記,無奈地搖頭。
兩人是在長孫瑄的藏書閣裏的窗子下,把早點享用一空。進了這座書閣並沒有費工夫,長孫瑄似乎知道他們要來,早已吩咐侍從不許阻攔。
長孫姒推開了窗,小佛堂前後的景致瞬間收在眼底,那攤刺目的血跡也是同樣,她轉過頭來看南錚,“自打我們進了漢王府,就被人時刻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