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今昔之感(二)(2 / 2)

長孫姒看了看撐船的老賀,倒是個講究的人。她又往船艙裏打量了一眼,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三副碗筷,三個筷枕,三個碟子,五圈麻繩,這不是和那間茶肆裏那個叫陀哥兒的茶博士,有著相同的習慣麼?這麼巧,還是這鎮子上的人都有同樣的習慣?

可昨天在客棧裏,也沒有發現類似的情況。她碰了碰南錚的手,低聲對他道:“你瞧船艙裏擺件的數量。”

南錚一門心思都在老賀的一舉一動上,聽她說的奇怪才抬起頭向裏看,還沒看的分明,就覺得船身一晃,他已經放了木篙穩住了船身,回過身來道:“客人,到地方了。穿過前頭那條巷子,就是渭川村,走到盡頭就是惠通渠一段,熱鬧的很。老頭兒是個粗鄙之人,便不上岸了。”

王進維正想要問他關於生死不論的事情,可他似乎沒聽見,船身一擺,徑自往對岸而去。趙克承也訝然,“不是說,說起生死不論,便會失蹤麼,咱們可都在呢?”

長孫姒回身看著那船悠然地往回趕,不緊不慢,真的不是這老賀做的手腳?那他為什麼每年按時去拜祭南郭深,還選擇在他生辰這日?那陸家舊宅和他也沒什麼關係麼?

她一邊走一邊琢磨,“他站在船頭一直沒有靠近我們,若說有動作也落不到咱們身上來,難不成是那客棧掌櫃說了謊?”

王進維也點頭,“這老賀頭兒這回怕是毀了他的名號,別是掌櫃隨口胡說,不過那茶肆掌櫃去販茶他沒有說錯!”

長孫姒翻來覆去掂量了他這番話,似乎有什麼事情分明是他們疏忽了,所以,連年尋老賀的事蛛絲馬跡都找不到,根本就不是他一個人能完成的。

她抬手想要叫住前頭興致勃勃地兩個人,可嗓眼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周圍的景致也模糊起來,掀起了一層薄霧似的,天旋地轉,猶記得尚存了一份意識前叫了一句南錚。

再醒來不知道身在何處,也不知道時辰,周圍一片黑暗,還不如在那艘翻覆的漕船上,至少順著船板能滲下丁點光亮來。長孫姒歎了口氣,搖了搖發蒙的腦袋,這才發覺平躺在地上,雙手被縛,壓在身下早沒了知覺。

她艱難地翻了個身,肚子似乎貼著什麼硬邦邦的物件,哢吧一聲。她也不管這個,凹了腰去夠靴尖裏藏著的小刃,掙紮了半晌,除了累的氣喘籲籲外一無所獲。

她嗅著濕漉漉的土,又腥又臭,哀哀地歎了一口氣,人家非但沒有砸了招牌,還通過他們這幾個腦子不靈敏的鞏固了自己無與倫比的地位。緩了半晌,這才喚人,“阿錚,你在麼?另外兩個,在不在,還有氣不?”

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過了半晌才聽著有氣無力的一聲,是趙克承,“有,七娘,我和王兄被拴在一起了。”

她側著耳朵判斷了距離和方向,抵著地麵翻身起來,一點一點往他們那處挪,“我靴子尖上有短刃,先給你們把繩子劃開。”

她努力把腳尖往前探了探,那兩個說聲失禮了,小心翼翼去尋她的靴子,接下來一通兵荒馬亂。

“哎哎,往左邊一點!”

“再往右,往右,多了多了,回來些,好了好了,保持住——”

“哎,不成不成,這割到我手了,低點低點!”

“保持住,繼續!”

……

等到三人都解開了束縛,隻能各自順地躺下,隻有喘氣的份。黑暗裏,王進維似乎推了推一邊的趙克承,“哎,擦個火瞧瞧這哪,不然心裏沒底。”

他應了一聲,抬起軟綿綿的胳膊往兜囊裏摸,別說火石,整個兜囊都不翼而飛。莫說是他,王進維和長孫姒隨身的兜囊全都不見了,不僅如此,連長孫姒發髻裏的發釵簪子也一個不剩。

趙克承恨恨地道:“定是那老賀頭兒,說什麼做陰陽生意,就是個靠河吃飯打家劫舍的凶徒!說什麼官麵的人準遭罪,可不就他們富貴些麼,總不能去劫那平頭百姓,誰能有萬貫家財。”

長孫姒說不對,“南錚呢,你們不在一處嗎?”

趙克承問:“王兄,沒和你在一處?”

王進維茫然,“我以為,南統領和你在一起,便一直沒問!”

久沒見動靜,長孫姒開始心緒不寧起來,縱然他平日裏不大說話,可這個時候總要出聲來安慰她,但至始至終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所以,老賀渡船前說的話應驗了?生死不論的那個人就是南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