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姒從他不懷好意的手中掙開飽受摧殘的臉,“你怎麼那麼多要求,還不快滾!”
“得嘞,這就滾了。”他眯著眼睛看著門外悠閑自得踱進來的人,撇了撇嘴,滿懷遺憾地道:“唉,眼瞧著娘子就是旁人的了,心都碎了!”
她捏了捏手裏的紫金手爐,若不是擔心被他腦門磕壞了當真砸他個繁星點點。她哼了一聲,卻猝不及防被他抱進懷裏,勒在胸前,隱約聽他低低地喚了一聲阿姒。
她愣神的功夫,他便鬆開了她,趾高氣昂略過剛進門的南錚,跨門檻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回過頭來呲牙咧嘴地笑,又走遠了。
南錚對他的挑釁向來無動於衷,雲淡風輕地坐在長孫姒對麵,甚是好心地提醒她發髻亂了。她尷尬地齜了齜牙,說不過是同他商議和離之事。
他問道:“決定要離京了嗎?”
她點頭,忙活了半晌也挽不成一個像模像樣的發髻,索性徹底拆散了鬆快,“十六不就開始準備修渠的事情嗎,我想著聲勢浩大地出巡一次,就按照修渠的路線,至於鑾駕裏有沒有我就要視情況而定了。”
“你要從哪裏走?”
她叫人送來了一張地形圖,比劃道:“鑾駕就順著惠通渠,從京畿道下山南道,江南西道再至江南東道,若是有時辰可以再往河東道。一來可以給長孫衷那壞小孩揚聲威,二來也可以震懾企圖在修渠裏投機取巧的人,三也是最重要的,趁這個機會咱們離京查一查南郭舊案,不驚動什麼人,也不會有那麼多變數!”
“實際上的路線?”
長孫姒笑眯眯地謀劃,“上回你說的那個陰陽河,我覺得就很好,咱們從那裏出發,說不定能尋到些什麼。至於以後,鑾駕從陸路走,到絳州醴泉行宮約摸二十來天,正好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從水路趕上。為了以防外人發現我不在鑾駕裏,讓煙官隨著,嬤嬤跟著我。到了行宮我再露麵,路上匆忙也不大會有人發現異樣。”
南錚對她的安排頗為意外,“為什麼不叫煙官跟著你?”
她有些遲疑,皺了眉頭道:“我也說不清楚,隻是有些懷疑她。她半年來好像和什麼人常互通信件,頗為頻繁,連她臥病在床那段時間也不例外,又從未對我說起過,我問她,她也閃爍其詞。雖說她和齊嬤嬤都是從李家帶進京城,但是最近不太平,我不得不防著。”
他點頭,說這並沒什麼不妥,安穩為上,“隻是陰陽河向來古怪,我們又是官家的人,說不定到時候真的失蹤了。”
長孫姒見他說的這麼活靈活現的,簡直不可置信,“再有古怪的事,總會是有原因的。你說那條河,也不過和尋常有泥有水的河沒兩樣,有人失蹤或許是人為或許是河裏有東西,怪力亂神要不得啊,這位郎君!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不是還有你,能出什麼事?”
她這種有他萬事足的態度雖然叫南錚很受用,但是該說的總要說。她嫌他像個上了年歲的老頭兒,絮絮叨叨,手腳並用地攀過去抱著他拚命地蹭。
南錚笑,將她抱在懷裏,寸土不讓,“別不正經,你撒嬌也沒用,要你記著的都不能忘。”見她點頭,才接著道:“滕越送信回京,人已經到了瀘州,嘩變的叛軍踞城不出,也不願派人出城商談。”
長孫姒冷笑,“就想著是這樣,渝州近在咫尺,我那個渝王叔四處閑散雲遊去了,也沒人過問。瀘州府駐軍不少,可不就一家獨大氣焰囂張麼,他可說是什麼原因引起嘩變?”
“還同兵部報上來的原因一般無二,為了高家平冤。瀘州府兵對周圍州縣管轄甚嚴,換了特製的過所,如今又不再簽發,很難混進去。滕越正想法設法派人入城,實在不行隻能領軍攻城了。”
她放眼在地形圖上溜了一圈,定在瀘州上有些無奈:“解救出被困百姓固然好,若是不成了總不能叫他們得了勢去了,若是都欺聖人年歲小,這天下再沒有一日太平!”
他垂下眼睛,瞧她眼中水光瀲灩,不由得彎了唇角,“但願你這次聲勢浩大的出巡能讓民心歸斂。”
她撇嘴,“都是治標不治本的事情,隻盼著那壞小孩洪福齊天!”
過了幾日,朝臣還沒有從監國大長公主和駙馬的和離之事中緩過神來,公主的鑾駕已經離京出巡去了。
誠然,長孫姒一行已經在去往陰陽河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