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低回不已(二)(2 / 2)

魏綽說派了,日暮前就出了京城,“殿下,您說手裏有何仙姑殘片的會不會是個娘子?”

他是個講真憑實據的人,如今也學著推測著實是一大進步,連王進維都從十萬火急裏分了個目光給他,長孫姒笑問他心裏是不是有了懷疑的人選。

“蘇慎彤!”

他的進步似乎神速,長孫姒有些訝異,“你為什麼懷疑是她?”

魏綽將方才遇見的事情同她說了一遍,“深更半夜的,她貿然往徐家拜訪,若真是同她說的那般點頭之交,豈不是失禮之至?”

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長孫姒不曉得蘇慎彤是膽大還是有恃無恐。聽聞前幾個月,徐延圭賈丞道一夥密議了不止一回,蘇氏父女均在,絕不會是像她所說點頭之交那麼簡單。

她回頭看著依著憑幾看卷宗的南錚,他察覺她的視線揚起臉來,“我並不知道她這是何意,不過她確實說了謊。”

置身其中又撇清楚自己,長孫姒自知再問不出來什麼,扮了個鬼臉看卷宗去了。對麵的王進維和魏綽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點了點頭。誠然,魏綽想的是蘇慎彤果然有問題,王進維不過是在感歎這二人關係最近進展神速。

臨近年關,朝堂上並沒有什麼值得議論到麵紅耳赤的事情,長孫姒決定駐紮在刑部看卷宗,不過派人回去對長孫衷言明,前些日子興風作浪許久,深感慚愧,今日還政於聖人。

沒人約束的聖人對此沒有任何感激之情,回複了四個大字,大言不慚,順帶把羞愧萬分的惠太妃一並發到刑部裏來了。

長孫姒看了一日的陳年舊案,再見到泫然欲泣很久了的惠太妃,徹底頭昏腦漲,神色懨懨地問她可是在娘家過得不稱心?

徐氏自打接了那塊玉佩,就沒有一個時辰是稱心的,又不敢表露出來,“妾今日是來同殿下請罪的。”

長孫姒心想等你的解釋很久了,麵上卻雲淡風輕地問她罪在哪處?

徐氏最怕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大家都裝傻,這罪就說不清了,隻得訕訕地笑了笑,“是妾省親前日,同殿下說的那番渾話。”

長孫姒托著頭等她的解釋,徐氏見她身側的南錚沒有援手的意思,隻得開口,“徐家同那謝竟根本就不認識,就是謝跡出事後的幾日,戶部尚書蘇公過府同阿爺品酒,說起殿下正在問謝竟的來曆。他提醒阿爺,好些年前,徐家不是有個叫謝竟投到他門下,後來他又去了謝太傅身邊,就是這個死了的謝跡他阿爺。阿爺幫助的文客甚多,也是急於幫助殿下,一時間沒問清楚,便叫妾同殿下回稟。妾記了個大概,哪知道……”

她歎了一口氣,“妾回家以後同阿爺說了,他越想越覺得不對,派人回舊宅問了那個叫謝竟的先生,人還在宅子裏,和京城裏這個不是同一個人,深覺欺瞞了殿下,妾身特來請罪!”

把罪責推到一個失蹤的老頭身上,徐延圭這主意真是不錯,她眯了眼睛問:“蘇長庚記得這麼清楚,徐公卻記不住了?”

徐氏急忙道:“好些年前阿爺給他尋到蘇公門下,後來不曉得怎麼回鄉去了,阿爺他著實不曉得……”

“按你這麼說,所有的罪過都是他慫恿徐公,你們父女都不知情?”

徐氏點頭,“倒不是妾推脫,隻是實情確實如此,阿爺他同妾都被蘇公蒙蔽,才欺瞞了殿下。”

長孫姒垂下眼睛,慢條斯理道:“你上一回騙了我,如何保證這一會說的就是實話?”

長孫姒擺明了不相信,南錚又隔岸觀火,徐氏俯身下拜,殷切道:“殿下明鑒,妾絕無虛言!”

長孫姒點點頭,“可我卻聽吏部蘇女官說你們兩家並不熟識!你欺瞞我等同於欺瞞聖人,欺君罔上罪同不赦,念在徐公麵上,除你妃位,到拾翠齋伺候高罪人去吧!”

局麵超出她的預料,不過是來謝罪的,如何成了自取其辱?徐氏癱坐在地上,跟著長孫姒的婆子七手八腳把她架出去時,她哀叫殿下贖罪,卻抬眼看置身事外的南錚,難不成他同阿爺尚有後招?

長孫姒順著她的目光回身,笑道:“南統領有何指教?”

他將一杯熱茶擱到她麵前,“徐延圭給你這麼一份大禮,你受著便是。”

她嘖嘖歎息,望著外頭雪地上長長的拖痕,“受之有愧,那可是她的親生骨肉呐!”

南錚冷笑,“若不如此,怎麼能消解殿下的怨氣。隻怕在他心裏,惦記的事情比徐氏重要許多!”

“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