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掂量了一下又道:“你覺得,謝竟,會是那個謀士嗎?”
謝竟是太傅府上的門客不假,但是這樣狠絕的注意會不會他提出來的著實不好揣度,他不說是與不是,隻問:“所以,你想直接去問謝竟?”
她說對,“我今天同謝竟說了,早晚要去他府上。可我覺得今兒就是個好日子,一來他送謝輝回府商議,自顧不暇;二來,魏綽正同那群囂張跋扈的家夥據理力爭,等他的審案結果還要好半天,王進維屍體也驗看完了,咱們不如趁這個機會突襲謝竟!”
南錚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欣然同意,“那便走吧!”
實際情況比她料想的還要窘迫一些,謝竟不但沒有時間整理停當來見他們,而且在謝輝府上根本就沒有回家的跡象。
那馱背的老管家耽擱了許久才給他們開了門,步履蹣跚地招呼進屋斟好茶,跽坐在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們閑聊,“貴人來的可不是時候,聽聞太傅府上有要事,謝先生今兒能不能回來都是問題啊,隻能瞧仆這個老頭兒嘍!”
王進維在長幾一邊悠閑自在地趺坐著,笑道:“謝管家不必客氣,你自管忙你的,我們用不著招呼。謝先生總歸是要回家的,無論是宵禁還是夜半三更,等著就是。”
看他這不見了正主的麵誓不離去的勁兒頭,那老管家默了默,轉過頭來道:“我家阿郎的案子不是了結了?聽衙門裏的人來說,是深更半夜一時不察,失足落水,不曉得貴人到家來,想知道些什麼?謝先生不在,仆也不能失了禮數,定知無不言。”
王進維望著正埋著頭數長幾上的花紋的長孫姒,無奈清了清嗓子道:“至於謝通事如何深更半夜還往四方館偏僻之處去,還沒捉摸明白,也不算完全結案。”
謝管家聽聞哦了一聲,又問道:“那日阿郎是應了魏二娘子的約往宜陽坊去,貴人何不去問一問她,許是能曉得緣由。”
長孫姒突然道:“謝二娘子的書信都是謝管家親自接的?”
“可不,府裏就老仆一個人。”
她接著問:“來送信的是什麼人,多大年歲,模樣如何,大抵什麼時辰來,多久來一次?”
謝管家似乎沒鬧明白她這一長串問話,緩了半晌才道:“啊,送信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娘子,圓臉長眼,聰明伶俐的,叫什麼來著?哦,叫阿穗,來的時間也不固定,有時候三天有時候五天,送了信就走。”
長孫姒看了王進維一眼,他點頭,表示魏隱身邊著實有這麼一個人。她接著問道:“謝管家也不詢問幾句嗎?若是有人冒名頂替相邀,對你家阿郎不利這可怎麼是好?”
謝管家有些愣怔,緩過神來笑道:“貴人說的哪裏話,不過是小郎君小娘子的風花雪月,哪裏會有人冒名頂替這個?”
“那謝通事接到的信,都放在家裏嗎?”
“是,都擱在書房裏。”
“方便帶我們去看看嗎?”長孫姒見他有些猶豫,問道:“謝管家這是不方便?”
“不不,”他作了個揖,顫巍巍的起身,“仆這就帶貴人們去。”
謝跡的書房倒不像他的寢居煙霧繚繞,幹淨簡樸,一張卷頭案,半麵多寶閣,屏風隔開的內室窗下還養著兩盆夾竹桃。謝管家從多寶閣的一格裏取了一遝啟封的信來,“這些都是,阿郎不在了,貴人們看也就看吧。”
他轉身時,看長孫姒盯著兩株夾竹桃看得出神,不由得笑道:“這是我家阿郎去年栽的,一株紅一株白。如今就結了幾個果,不開花仆也鬧不明白哪株是什麼顏色,老嘍!”
她笑,也不著急去看那些陳舊的信,隻問:“夾竹桃有微毒,離案幾這般近,不怕不留神碰著了傷身子,謝先生沒有勸過?”
謝管家搖了搖頭,道怎麼沒勸過,“可是阿郎不聽勸,說魏二娘子愛這花,要日日養在身邊,勤加照料才不辜負她的情意。您也曉得,魏京兆看不上我家阿郎,謝先生也不待見魏二娘子,本就心生厭倦,再添上這麼一盆有毒的花,謝先生如何不相勸?可終究是父子,再吵再鬧,也拗不過喲!”
“原是這樣!”她笑道:“我們還要去看謝通事的寢居,勞煩謝管家再開一回門鎖!”
謝管家想拒絕,可又不敢說出來,不情不願地開了門,要隨著進去。長孫姒伸手攔下了他,“謝管家不必陪同,我們絕不動分毫。”
“這……”老頭兒眼神分明陰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