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姒嫌棄地挪了挪地方,避他遠遠的,看他裝模作樣的哀怨甚為鄙夷,“當時,不是說許長午領著人給使者奉茶去了麼,他們中途休息了多久?”
“約莫半個時辰吧。”
“就在許長午回來之後?”
慕璟點了點頭,“我生怕出錯,今兒還特意去問了問,確實是這麼說的。”
“他一直都在嗎?”
“在啊,一直在。”他學著許長午的模樣,逗得她直樂,“用過了茶,那些使者各自交談,他們二人就在天府院來回的轉,中途還見到寶幢好幾次。後來,他把這起子人送走,回來的時候就出事了。”
她捉摸了其中的情況,又問:“送走?送出太常寺?”
“不,”慕璟搖了搖頭,“就在天府院門前,離著那寶幢也就三五步,回頭就發現不對勁兒!”
“說起來,一個就是太常寺有內鬼,裏應外合,趁著人多雜亂的功夫把假的扣上;二一個,就在那些使者說話的功夫,許長午和謝跡兩個人中,至少一個動了手。”
他眼睛眨了幾眨,“這麼說,許長午的嫌疑是最大的?”
長孫姒聳了聳肩,“謝跡的嫌疑也不小,而且隨著他死了就越發的大了。不過,無論如何,都解釋不了,為什麼要把寶幢罩上。”
南錚同王進維低聲交談了一陣,才取了灰跡斑斑的厚卷宗來在他二人麵前坐下,慕璟看了他一眼又道:“既然找不到真凶,就隻能從真凶留下的物件上下手,所以我才來問問王侍郎,然而沒什麼用。”
長孫姒還惦記著那對老夫妻說的話,視線一直停留在卷宗封麵應和十八年的字跡上,也沒聽清隨口敷衍道:“你讓他再瞧瞧,便能瞧出來了。”
就聽著卷宗架子後頭有重物倒地不起的聲音,她這才回過神來,笑道:“這事不急,先放一邊。今兒倒有一件奇事,”她從兜囊裏掏了一遝紙張出來,拿鎮尺壓住了才道:“據謝竟說,魏隱,給謝跡寫的書信;我偷看了幾眼,確實情意綿長!”
“不可能!”架子後頭的重物終於把魂魄給尋回來了,現身連連擺手,“不可能不可能,殿下您是不曉得,魏二娘子有多麼厭惡那個謝跡。甭說她了,鄰裏街坊有閑言碎語提起來也都是哀歎她怎麼擺脫不掉這樣的人。”
南錚翻了一頁,沉聲道:“信是謝竟親手交給殿下的!”
王進維和慕璟互相望了一眼,各拿了幾張看過也是瞠目結舌。長孫姒哀歎了一聲,“還有,魏隱深惡痛絕的謠言,在謝竟那裏都是事實,他就這麼放任謝跡同魏隱往來。”
王進維把折紙抖得嘩啦啦作響,愁得眉頭都攆到了一塊,“哎喲,這可怎麼是好?字跡確實是魏二娘子的,這些,這些可千萬別叫魏兄給撞見。否則,一回家,就絕對不是抄書那麼簡單了。”
慕璟擱下了掂量了再三,試探道:“這魏京兆兄妹,會不會在說謊?”
“這不大可能,”王進維卷宗也不翻了,愁雲慘霧地坐著歎氣,“魏兄的脾氣,慕中書你還不了解?這事若真是魏隱那小丫頭做的,不得直接把人領到京兆尹大牢裏關起來。”
慕璟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人證,謝跡他阿爺;物證,和魏隱相同字跡的信,這到時候可怎麼解釋。”
他轉過臉來又道:“阿姒,這事情上,你千萬不能感情用事,雖說魏京兆那人平日剛直不阿,但是一旦涉及到家人,若是有私心再正常……”他看了看王進維有些收斂的笑意,終究沒有把話說完整。
長孫姒點頭,“這若是藏著掖著,倒是顯得我們不信任他似的,倒不如現在叫他們兄妹來,問清楚情況,也省得咱們在這裏思來想去的。”
二人點頭說好,南錚安安靜靜地看卷宗沒什麼反應。王進維派人去叫魏家兄妹,回頭正巧對上慕璟笑意十足的臉,唬得一激靈,一股腦爬起來,直言還有要事;慕璟哪裏能輕易放棄,抓起桌上的假寶幢就跟了過去。
長孫姒見他二人走得遠了些才問道:“那老夫婦說的案子可有記載?”
南錚抬起頭來,應道:“有,殿下不妨猜猜,那人姓甚名誰。”
“太傅謝輝?”
他點頭,“他弟弟呢?”
這裏頭怎麼還有謝輝他弟弟的事情?她摸不著頭腦,“誰啊?”
“謝竟!”
長孫姒還頗有興致地問了一句,“那個名兒怎麼寫?”
“竟然的竟。”
她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他弟弟不是在那場大火中沒了麼,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