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煙光暮影(二)(2 / 2)

他瞧著魏綽臉色驟變,訕訕道:“不會不會,魏兄你平日裏家教甚嚴,我是見過魏二娘子,性格直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問著謝跡之死,卻牽出魏綽妹子,事情到這個地步,魏綽也不好再遮掩什麼,對長孫姒拱手道:“臣一家牽涉其中,若是再查此案著實不妥,殿下睿智,必會還魏家一個公道!”

她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旁觀者清!”

魏綽行事極為果斷,這廂從案子裏抽身,沒過半個時辰就把妹子叫來京兆尹府問話,長孫姒著實領略了一番王進維口中性格直爽是何意思。

二堂無人,魏綽坐在長幾後頭,就瞧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娘子大步流星進來,火紅的鬥篷,眉眼周正,襯得一身傲氣,大馬金刀往魏綽跟前的月牙凳上一坐,“哥,我聽說謝跡淹死在衙屬裏,你把我叫到這裏來,不會是懷疑他是我殺的吧?我可告訴你,我要是想殺他,定是把他大卸八塊,哪能叫他死的這麼便宜!”

魏綽額角哆嗦了兩下,擱了茶杯,嗤道:“沒有規矩,還不過去見禮。”

她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對著長孫姒和南錚福了福身,笑著道:“王世兄就不客氣了,不過這二位倒是麵善,生得又好生標致,不知姓甚名誰,家住……”

魏綽忍無可忍,扯著她胳膊給按了下去,就見長孫姒托著腮同她笑眯眯地招呼,“魏二娘子不必客氣,我姓長孫,這位標致的郎君姓南。”

“殿下……”她這才回過神來,羞憤難當,頭埋得極低,悶悶地道:“奴叫,奴叫……”自顧自地咕噥了半晌,才哼了一句我叫什麼來著。

魏綽已經不忍直視了,“殿下,舍妹魏隱,被臣寵慣的沒了規矩,請殿下恕罪!”

魏隱狠狠地瞪了魏綽一眼,憋了一肚子的怨氣也沒敢發泄。長孫姒樂不可支,道一句無礙,“魏二娘子,四方館通事舍人謝跡死了,死因有些蹊蹺。聽聞你二人認識,所以有些問題要問你,你據實回答就好。”

“是!”

“你最近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魏隱想了想,抬起頭道:“是前日,約莫午末,他有來送謄抄的經文,還送了一枝梅花;說無論寒霜刀劍,心意堅定猶如此花;奴的侍女攆不走他,奴便去見了他。糾纏了一刻,他這才離去了。”

不明事理的人向來叫人心生厭惡,她了然,又問道:“你同他說了什麼,可方便同我們說說?”

魏隱沒有拒絕,直言相告,“他同奴說前些時日相談甚歡,為何轉過天來就惡言相向,不理不睬。奴當時氣惱,前些天閉門家中,哪個和他相談甚歡,就罵了他一頓。許是他覺得麵上掛不住,又急著回四方館,所以才沒過多糾纏。”

“他說你們曾見過?”

魏隱點頭,滿臉的煩躁,“前日也不是第一次說,以往他也偶爾提起,什麼纏綿悱惻海誓山盟,還有些……提不上台麵的說辭。奴都懷疑若不是他自己妄想,奴真的同他會過麵似的!”

長孫姒又問:“提不上台麵的話裏,有共度良宵這種說法嗎?”

魏隱有些驚愕,還是頗為羞澀地道:“有過,所以奴格外的厭惡他。雖然奴不在乎這個,但是也不能由著他胡說八道,都能登門提及,指不定還真的同別人說過。”

長孫姒不由得同情起魏隱來,芳齡的娘子被郎君追逐本來是件好事,可惜人不是什麼好人,“你身邊相識的娘子有同他熟識的嗎?”

“沒有,奴認得他,也不過去年在清華山覺得他誠心可嘉,就叫人送了一把傘去;誰知道惹了這麼大個麻煩,怎麼能叫姊妹們知道!”

“那你昨日在何處?”

魏隱撇了一眼魏綽,委屈道:“一整日都在家,前日謝跡上門,阿兄他遷怒於奴,不叫奴出門,罰抄了一百遍論語,到現在還沒抄完呢!”

魏綽瞪她一眼,礙於長孫姒也沒出言訓斥。對於這種懲治妹子的幼稚手段,長孫奐那廝早就不用了,她啼笑皆非,起身道:“好,我沒什麼要問的了。”

臨行前還叮囑火冒三丈的魏綽:“好生說話!”

他雖說應了,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出了二堂,還能聽著訓斥魏隱的聲音,連王進維都不由得歎氣,“魏京兆忙起來時常不顧家,逮住一丁點錯處都要好生訓斥,好端端的一個娘子,嘖嘖,攤上這麼個阿兄!”

長孫姒笑道:”所以魏二娘子能成如今這模樣,著實心思舒朗。”

外頭又落了雪,小羊皮靴踏進雪窩裏,就剩了個翹頭出來,似乎不堪重負。她抬起頭來對南錚笑道:“後日是三哥壽辰,同我一道去清華山吧!”

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