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把自己摘的是一幹二淨,魏綽今日的性子特別舒朗,也不著急,問道:“既然如此,你就把如何入的胡府,如何殺的人交代清楚。”
“是。”蔣會又磕了一個頭才回道:“昨日某隨同上差調查大長公主被刺一案,就聽著市井傳言,說那胡庸如何為非作歹,如今連那懲奸除惡的俠士都不敢動他分毫。某前些時日就氣不過,身邊的幾個兄弟也推波助瀾,說若是誰能宰了那畜生便是當牛做馬也要供奉俠士,某一怒之下便去了胡府。”
“某在胡府周圍打聽了些情況,說那胡庸貪圖娘子美貌,便想著扮成娘子假借賣身為奴混進府中。胡庸果然應下,可還沒等到他來問某的話,就見著滕統領同魏京兆一道入了府,將他們圈禁起來。某不明所以,沒有輕舉妄動。”
“後來,約莫到一更天,胡庸瞧某是新入府的,便言語輕佻。某一忍再忍,到後來胡庸簡直不可理喻,某便用隨身帶的匕首趁他不備,一刀了結他。魏京兆若是不信,可查驗胡庸頸下的傷口,約莫一指長短。”
魏綽點頭,“我相信你身為仵作,自然有這個能力將胡庸一刀斃命。隻是有一點我不甚明白,你說你在查案之時臨時去了胡府,是什麼時辰?”
蔣會想了想道:“約莫申時前後到的胡宅。”
魏綽冷笑,“滕統領,王侍郎同我未時三刻到的胡宅,那時候胡庸等人已經被關起來,你是如何賣身為奴的?”
蔣會聳了聳肩,“許是某記錯了吧,當時飲了不少酒,可能是未時前吧?”
魏綽又逼問道:“就算你趕在我們前麵進府,當時胡府上下一共三十四個人,侍女十一名,一一驗看長相,登記在冊。你到了京兆尹府三月有餘,我豈能認不出來你;何況你飲了不少酒,我卻是半點酒氣也不曾聞到,你給我解釋這是怎麼樣的情形?”
蔣會麵色有些僵硬,思忖了半刻才訕訕地道:“某一時忘記了,您也曉得某被滕統領下了藥,腦子不好使,您別見怪。確實是趕在您同諸位進府之前就進了胡宅,後來準備殺胡庸時瞧見府衙幾位參軍,就貓在那房裏。一更時候那貓就是被某嚇得掉下來,還有亭子上的瓦也是某打碎的,就是想瞧瞧您幾位走了沒有。”
魏綽沉著臉問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就用藥迷暈了屋子裏的人,殺了胡庸。”他探手到兜囊裏摸了摸,“某的匕首和半包藥呢,是不是被您搜走了?”
魏綽不耐煩地揮揮手叫錄事給他畫押,長孫姒悄默聲從屏風縫裏遞了一張紙出去,他接茬問蔣會:“先說說你房裏的毒藥,是怎麼一回事?”
蔣會老老實實地道:“用來自殺之用。”
“好端端的,為何要自殺?”
“自然是為了殺人大禍謝罪,雖然他是個惡人,但殺他也得償命不是?”
魏綽冷笑,“你如今殺了他,卻好端端地呆在這裏認罪,何必要那藥丸?”
蔣會笑道:“魏京兆高高在上,自然不曉得某的一點心思。那是個罪人,殺了他還得為了他恕罪,憋屈的很,不如自殺來的幹淨,一了百了。”
魏綽點點頭,“就算你說的有理,你可曉得那藥丸是何物?”
“不曉得,隻知道是毒藥!”
“在哪間藥鋪買的?”
他撓了撓頭,為難道:“您這話說的,哪家藥鋪買不來毒藥?想死還不容易,某當時隨手買的,許是光德坊,許是東市,哪能記得在哪一家?”
魏綽按著長幾同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記得不要緊,我告訴你,這是川烏丸,市麵上從無兜售,乃是氏族訓練的影衛所用,你還要扯謊到幾時?”
蔣會不曾想到他連這藥丸的名字來曆也知曉的一清二楚,一時間張了張口,卻無法辯駁,索性心一橫,“您是不曉得有個黑市,別說賣個影衛所用的藥丸,連買賣人命的勾當不也多的是?”
“那你倒是說說,在黑市哪家鋪子?掮客是誰?沒有相熟的人,想在黑市上買到這個物件,蔣會,看來你來頭不小啊?”
“魏京兆明鑒,”他眼珠一轉,又道:“黑市上不是有買賣惡人榜上惡人性命的麼?某就去試試運氣,那買家聽聞某的心思後,心生不忍便給了一顆藥丸說是用來自盡。隻是某著實不曉得,那是川烏丸呐!”
魏綽步步緊逼,“你身為仵作,驗看毒藥是基本功夫,卻不曉得這是川烏丸,看來你的官曆也是作的假。說,混進京兆尹府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