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故人杳杳(二)(2 / 2)

他啐了一口,“可後來,聽說事成之後,能加官晉爵,也是彷徨不前;最後,還是為了張惠梔那娘子狠心應下了。我告訴他如何和那貴人見麵,他就匆匆忙忙地去了。”

魏綽再三隱忍可怒意,問道:“約好在哪裏見麵,交代宋喬辦什麼事情?”

宋恩撇了他一眼,有些不可置信,“這種話,官爺您都能問出口?交代什麼事情是我能問的麼,講不講義氣?在哪見麵,還能在哪,宵禁了,就在通化坊裏唄,出我家門右拐有個窄巷。”

“你還知道些什麼?”

他垮著腰身,在地上坐的閑散,“沒了,我就想知道宋喬死了沒有?”

“死了!”

“真的?”他半點悲傷不見,歡喜雀躍,若不是有人按著真要跳起來,“太好了,貴人果然沒有騙我!看誰還敢攔著我娶張惠梔了!”

“你就是個畜生,”慕璟再也按捺不住,起身過去一腳把他踹倒,“那是你親哥,親哥,你害死了他,你還高興……”

“駙馬,駙馬息怒……”差役將他拉開,才從他腳下扯出來鼻青臉腫的宋恩。

“不是我,是他自己,”宋恩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吐了一口,滿不在乎,“他太想升官,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

“去去,去叫他畫押,叫他畫押!”魏綽忍無可忍,隨堂的錄事點頭,遞了口供給宋恩。

他瞟了一眼,一把推開,“畫押,畫什麼押,我不過編了個故事,你們就相信了?真是可笑。”

鮮少遇上這般當堂翻供的無恥之徒,那錄事舉著口供進退不得,魏綽三兩步邁到他跟前,怒道:“眾目睽睽,皆聽見你承認罪行,字字記錄,人證俱在,由不得你不認。”

“我沒承認,是你們逼我的!”他索性揚起脖子,“瞧見沒有,我這一身傷就是被打出來的,你們嚴刑逼供,我不得不按照你們的意思說話。什麼人證,我不認識,不知道。”

“你……”

案犯當堂翻供,定不了案,刑部又無法複核,便是要推翻重來麼?王進維皺眉,低聲道:“殿下,您看……”

長孫姒看了順地撒潑的宋恩道:“嚴刑逼供?隻怕宋郎君長這麼大,身嬌肉貴的,也沒見過什麼是嚴刑,勞煩魏京兆好好照顧宋郎君,可莫要打死了。打傷了救回來,再給他續上,什麼時候承認什麼時候為止。”

“臣領旨!”

宋恩慌了慌,怒道:“指責我為非作歹,你草菅人命,不怕別人恥笑麼?”

“我今兒就是一刀砍了你,甚至你命中的貴人,我看誰敢說半句?”她俯下身,笑眯眯地道:“順帶告訴你,你心上的張娘子,無論生死都不會嫁給你,她恨你入骨!”

差役拖著宋恩走遠了,張惠梔的屍體也重新安置好,通知了她阿娘張氏。

慕璟站在廊下生悶氣,“我說阿姒,那樣一個……啊,你留著他做什麼,早處死早了事,我瞧著他就想一刀宰了他。”

她抬頭看了眼西沉的日頭,眯了眯眼睛,“我也想,可事情到了這一步,挖不出他嘴裏那個貴人,就這麼放棄麼?那人行動謹慎,不曾露麵也為留下隻言片語,如何去找?所以就留下宋恩這個活餌,他若是來除,興許還能留下把柄!”

“萬一他說謊呢?”

“他對宋喬的恨意和嫉妒沒有說謊,他早盼著宋喬死,就可以獨占宋家和張惠梔。那人便是利用他這種心情做了一個局,以高官厚祿為誘餌,讓宋恩說動宋喬替他進宮賣命;無論事成事敗,都不會叫宋喬活著,既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又滿足了宋恩的念想。即使事發,宋恩被捉,也不曉得他姓甚名誰,最後抵命的也會是宋恩。宋恩一死,風頭一過,這件事誰還會記得?”

“陰險!真可謂陰險至極,”慕璟連連感歎,“這樣的人必然是老謀深算,一看就是久經宦海的老賊!”

長孫姒無比讚同,“一個同我作對,又久經宦海的老賊,滿京城篩一遍也就那麼些……”

“哎哎,”他打斷她的話,“不能因為我阿爺待你不好,你就懷疑他吧?他是個老古板,才沒有這些花花腸子!”她笑,就聽有個差役來報,張氏看完女兒的屍體,求見殿下!

“沒說什麼事麼?”

那差役很是疑惑,“沒說,就說她本名姓喬,名秋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