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他見我答應了,就出門去了。”
“沒說去哪嗎?”
宋恩聳聳肩,不屑一顧,“他在家向來獨斷專行,怎麼會跟我說?多問多錯,我也懶得問他。”
“然後你就裝瘋賣傻,折騰了一夜?”
“對啊,雖然我這人不大好,但是說話向來說到做到,貴在坦誠。”
魏綽嗤之以鼻,“那你說好裝一晚上,怎麼到了京兆尹府,還在裝瘋賣傻?”
宋恩歎了口氣,傷感道:“要不怎麼說宋喬害我呢?我以為,這也是他的計劃之一,為了更逼真一點,所以來一點苦肉計也是無可厚非的。您也沒有為難我,我以為是他事先招呼過,就安安心心等著他來救;誰知道,一等這麼多天,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人呢,是不是也被你們抓了?”
“你怎麼知道他被我們抓了?”
宋恩道:“這事還用想麼,不抓了他,何必不來救我。”
長孫姒瞧他一眼,“或許他逃走了,失蹤了,更甚者,被殺了。”
宋恩對她的話半點不相信,哭笑不得,“殿下您莫要玩笑,他一個芝麻官,雖說人脾氣壞了點,但也不是什麼大事,誰殺他幹什麼?”
心裏是什麼意思,全靠一張嘴說,即便攀扯得遠了,再拽回來就是。可見眼前這個人心思縝密得很,情緒也控製得很好;除開一開始被她打個措手不及,歇斯底裏外,解釋得合乎情理,一直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可是心思守的再嚴實,總有軟肋,如今隻有主動出擊,叫他自己把話說出來才成。
長孫姒一副坦誠的模樣同他交談,“你說的確實沒錯,他沒有被殺,不過我們也沒有抓到他;找了許久都沒蹤跡,約莫是躲起來了,所以我們才來問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她這一番話叫人不知道真假幾何,宋恩活動了幾下,鐐銬嘩啦啦的響,他皺了眉頭,“我尋常都是在外麵和朋友一起,鮮少回家。一個月呆在家裏也不過三五天,宋喬他和誰親近,互有往來,這個我也不知道。”
“那麼,他讓你裝瘋這件事呢?你覺得會是什麼人叫他做的,做了又有什麼好處?”
宋恩有些不耐煩,“什麼人,我哪裏能知道,不過是有好處就是了。宋喬追名逐利,想要的好處也不過這些,加官進爵,光耀門楣。他太執著了,是我們江湖人向來看不慣的。”
長孫姒笑道:“敢問宋郎君,江湖人都是何等樣的?”
“義薄雲天,為朋友兩肋插刀!”
她點頭,撚著他的話頭往下趕,“所以,也可以為朋友插家人兩刀麼?”
宋恩沒料到她這麼一問,哽了哽,笑出聲來,“殿下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如何能相提並論?還望殿下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他的口才不錯,收放自如,眾人逼問之下,該說的一句不落,不該說的原封不動地堵回來,有條不紊。若是誰手底下有這等樣的人可用,當真放心得很。
長孫姒道:“好,既然你不大關心宋喬的事,那我們就說些你知道的人,比如,張慧梔,她你總該知道吧。”
“知道,”他有些低落,垂著頭甩了甩手,“是我家的鄰居,先前我還喜歡過她一陣兒。”
“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說張慧梔來,他似乎很開心,緊繃的麵容都有些鬆快,“大概三年前,我早上出門,她阿娘把一盆水潑我身上了,我同她吵;過不許久,她來我家道歉,是個溫和的娘子,知書達禮,我見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那她喜歡你麼?”
他聳聳肩,毫不在意,“娘子的心思向來難猜,她什麼意思我哪能知道。”
“我聽說她喜歡你阿兄?”
“大概是吧,街裏街坊都這麼說。”
“那你阿兄呢,也很喜歡張慧梔麼?”
宋恩冷笑一聲,鐐銬甩的嘩啦啦直響,“他阿娘不喜歡宋喬,再如何,他也是癡心妄想!”
“你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便讓你阿兄上門提親去了?”
“嗯,”宋恩有些憤慨,“他就隻顧著兒女私情,平日裏欺負我也就罷了,在這件事情上也不為我考慮。說什麼她阿娘不同意,估摸著也就沒去提罷。”
“所以,你就懷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