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猶不及(二)(1 / 2)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麵麵相覷,案子審到這裏怎麼又峰回路轉,連高顯都是假的了?

高複岑隻剩下冷笑,麵色不虞卻又雲淡風輕,“公主可不能信口開河,顯兒是假扮的?若是給不出證據來,老臣拚的身家性命也要討一個公道!”

長孫姒暗地裏衝他齜牙,調過臉來卻正兒八經道:“我約摸第一次見到高郎君就開始懷疑他,他有個習慣,緊張時候總愛攥著衣服,譬如……現在!”

待到眾人看向高顯,他才茫然無措地垂頭打量自己的手指,醒悟過來,猛然鬆開了攥在手裏的布料。

她滿意地點點頭,又接著道:“往後敘話時,每次提到回舟台和何錢氏,他雖然鎮定的很,但是他的這個習慣多少會持續一段時間;第二,阿岩在高府裏十幾日,我問過下人和同住的流民,高郎君看他的次數不過三五回,按理,兩人不過是熟悉。而事實上,隻要有高郎君在的場合,阿岩無一不是躲在他身後,例如驗小凡屍體,全安之死,以及驗看何錢氏屍體時,與其說他在害怕,倒不如說他在尋求高郎君的保護。”

她看一眼火冒三丈的高複岑,笑眯眯地對他道:“當然了,這一點是我根據阿岩和高郎君的反應的猜測,高公可以先不必動怒。我接著說第三點,我一直好奇,高郎君和何錢氏母子三人的關係,直到前些日子我在王侍郎的提醒下,才在何錢氏郎子的靈位上看出來端倪。”

有衙役取來了白布裹著的靈位,她微微垂了身子行了禮才將白布揭開,“諸位請看,論理,何錢氏的郎子何晉源過世後,是他的娘子立牌位,上陽人應當落何錢氏的名諱;如果何錢氏不在世,當是長子何繼岩。可是阿娘和長兄健在,上陽人為何是幼子何繼凡?何家遭災前在當地小有名氣,這種有違禮法的過錯不應當出現。”

她看了眾人一眼,語出驚人,“除非一點,何錢氏根本不當何晉源為郎子,阿岩也不是何晉源的親生孩子,所以才無法在牌位上落名字。換句話說,阿岩是何錢氏同別人的孩子!”

高顯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擱在膝頭上的手又攥得緊了,背脊彎著,似乎不堪重負。

長孫姒撇他一眼,命人將牌位挪出去又道:“所以,若是高郎君和何錢氏原有舊盟,何錢氏領著孩子在遭災後投親,遇上高郎君入府,才有後來郎情妾意的時光。如此,才算順理成章。

“那麼,就又有說不通的之處。高郎君除了除夕回到高府,餘下的時日都是在禁軍之中,守在漢王身邊。離開禁軍之後,便入了兵部領了員外郎的官位,日日應卯,自然出不得京城,那麼與何錢氏如何相識?”

她又從手邊小幾上取來一本日誌翻開,“這是魏京兆從宮中取來由高郎君親手記錄的漢王當年的行蹤,在一個時辰前我才尋到答案!”

慕璟從二人找黃曆就不明白她的想法,所以急不可耐的問道:“什麼答案?”

“眾所周知,慕中書自幼和高郎君交好,”知道內情的人在一旁頻頻點頭,她接著道:“慕中書說高郎君心思縝密,井井有條,這本日誌就是個很好的證明。每一日的氣候,哪時風哪時雨,都有記錄。但是也恰恰是這本日誌泄露了一些事情,應和二十二年,閏九月,多記錄了一個中氣!”

她將拿來的幾本黃曆,分到眾人手中,“諸位可以翻閱,那一年的閏九月,何時有了中氣!”

高複岑斂了半晌的怒意複又火起,“記錯一個中氣又如何,難不成公主就沒有犯錯的時候?”

她笑笑,又取了一本日誌來,“高公說的是,高郎君雖然細致,但是錯一次也無可厚非。不過,從這一日的日誌往後我發覺了許多錯處,比如應和二十二年臘月二十三。”

她抬起頭來看著高複岑道:“那一日分明是大雪,先太後殿下薨逝在應和二十二年臘月二十二,諸位都在宮過了三天,大雪綿延了數日,積雪沒膝,想必還有人記得。漢王當日也在守靈,而高郎君的日誌裏隻字未提先太後的事情,連大雪都記成了日頭晴好。高公若是不信,大可去欽天監翻找當時的案牘。”

“你……”高複岑欲言又止,最後隻落得絕望叢生,“陳年舊事,是風是雨無從查證,由得公主去說。”

長孫姒順勢溜了一眼堂上眾人的神色,笑意更深了一層,“所以,便有兩個猜測,第一,這本日誌裏至少應和二十二年閏九月至臘月這段時間,高郎君並沒有當日書寫,而是事後所補。那麼問題來了,高郎君在宮中應卯,論理應當詳細記錄漢王行蹤,以便查閱,為何當日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