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死一般的沉寂裏隻聽到得到幾人粗重的喘息聲。
美人直覺耳邊雷聲轟鳴,滿腦子都是何其窘那句“三樓沒有廁所”,不可能!他們明明就在廁所門口,而且廁所旁邊是水房,他追著黑影過來時還特意看了一下,怎麼會沒有廁所。他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去,這一看如遭雷擊!
隻見他們身後,原本該是廁所的位置是一片牆,往旁邊走兩米是水房,哪裏有什麼廁所?!
“我一定是在做夢……我回去睡了。”
葉子墨受驚過度,他傻傻笑了幾聲,搖搖晃晃地往樓梯口那邊的方向走,然後被刑天伸手拽住。
踏……踏……
這時,前方傳來皮鞋踩在地麵上的踏踏聲,深沉的黑暗中有什麼正往這邊接近。
何其窘被嚇了一跳,反射性地蹦到刑天他們旁邊,舉起手電筒照向前方,“誰……誰?”他的聲音抖得厲害。
美人下意識地躲到刑天身後,抓住刑天的製服袖子探頭往前方看,葉子墨則大氣不敢喘一聲。
隻見手電筒投射到的有限區域內,一道高挑的身影正逐漸顯露出來,美人瞪大眼睛往前看,同樣的學生皮鞋,同樣的學生製服,同樣的……儒雅帥氣的臉……
“姚美人……你在嗎?”
同樣的……聲音……他是——
美人觸電般甩開抓住刑天袖子的手,前所未有的恐懼排山倒海般席卷上脆弱的心頭,絕美的眸子驚懼的看著眼前突然變得麵無表情的刑天,顫抖的雙腿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那一刻他的神經已然斷弦,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知為何身邊的刑天神情變得如此猙獰,他甚至不知眼前的“刑天”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刑天,如果他是,那麼不遠處那個“刑天”又是誰?於是他退縮了,此時他隻想逃。
突然,頸側一陣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身體便不聽使喚的軟軟倒了下去,在昏迷過去之前,他眼前唯一的景象便是葉子墨驚愕的臉龐以及“刑天”嚴肅的俊臉……
奔跑,不能停,隻能無止盡的奔跑。幽暗的走廊裏隻有他勢單力薄的身影,眼前的景物隨著狂奔而顛簸不清,粗重的喘息聲在耳邊回繞,他揮手想將這纏著他的呼吸聲甩開,卻隻是徒勞無功。
有什麼東西追著他,陰魂不散。他回過頭去,除了正急速後退的陰暗樓道再無其他。
突然,前方的道路消失了,一隻佝僂的爪子攝住他的腳踝猛力往下拽,他的身體正不受控製地下墜,再下墜……
黑暗的深淵裏突然綻出一柱暈黃的光線,姑且稱之為“地麵”的地方立著一道高大頎長的黑色身影。
紅寶石鑲嵌的額飾散發著華美的光澤,漆黑的長發猶如潑墨,與披在肩上的黑色緞麵披風融為一體,如玉般精雕細琢的俊臉籠著一層冰霜,他長臂一伸,接住由天而降的他,狹長而美麗的眸子凝著徹骨的冰寒。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由腦海中響起,熟悉得讓美人有種想哭的衝動,他開口想說些什麼,卻感覺眼前的人五官逐漸變得模糊,然後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美人可以看出他正抬頭看著他,身體在逐漸上升,一股金色的柔光包圍住他,令他覺得溫暖而舒服,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小攸——”
美人大喊一聲驚身坐起。
室內靜悄悄的,微弱的陽光透由窗子擠進這不大的幽暗空間,這裏大概十來平,雖然陳舊環境卻還算幹淨,四張簡單的木床,四套相同的白色被褥,窗邊一張木頭課桌以及一個四層置物櫃……是他和刑天的寢室。
茫然的視線環顧著四周,最後落在門口一張床鋪上那高高隆起的被子上,一人正四仰八叉睡得香甜,他看清了那人的長相,是葉子墨。
昨夜的記憶倏然閃現在腦海裏,美人有些迷茫,此時他正如此真實地坐在他的睡床上,昨夜的記憶反而像是一場夢。
“醒了?”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的聲響,刑天由外麵走了進來,他直接來到美人的床邊,然後伸手貼上他的額頭。
“嗯!燒退了。”
“誒?”美人很疑惑,自己發燒了嗎?不對!這個刑天——!?
美眸一沉,美人伸手拍掉刑天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手,電光石火之間,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抵上刑天的頸項,折射出一道森冷的寒光。
“你是誰?”
刑天沒有任何行動,他氣定神閑地凝視著像炸了毛的貓一樣充滿戒備的美人,然後懶懶地說了一句:“你後背上有一塊紅色的鳳紋刺青,或者說……是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