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鳳姐……”玉鳳回身,見美人從屋裏出來眼淚更是嘩啦嘩啦落個不停。
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
她看了眼美人身邊冷著臉的刑天和冥玄攸,轉身對二蛋兒爹說:“該來的總是要來,他爹,俺們躲了這麼多年心裏沒一天好過,不但害了趙大虎還差點害死二蛋兒,就連美人也……”說道這裏玉鳳哽咽了。
這時,二蛋兒爹放下手中的煙鬥,起身麵對美人一行,那飽經滄桑的臉上有著深深地悔恨。
“俺會去自首……”他雙眼紅腫,聲音粗嘎,那是哭了一夜的證明。
看著這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很多的中年大叔,美人的一顆心也在隱隱作痛。玉鳳打發二蛋兒出去玩了,二蛋兒爹深吸口氣,然後娓娓道出事情的緣由——
那小鬼是孫樹山,小名狗蛋,玉鳳早年不生育,於是便找人抱養了狗蛋,鄉村日子苦,狗蛋十歲那年,二蛋兒爹幾乎帶上家裏全部積蓄去縣城和人投資做生意,誰知那人卻卷款跑了,二蛋兒爹被騙得很慘,那段時間家裏幾乎窮得揭不開鍋,二蛋兒爹開始鎮日酗酒,喝醉了就打罵玉鳳和狗蛋。
有一天傍晚,狗蛋被村裏的孩子們欺負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跑回家,小孩子不懂事越想越委屈,越是哭鬧個不停,二蛋兒爹酒癮正犯苦於沒錢買酒情緒極端暴躁,狗蛋又在一邊哭喊個不停,任憑玉鳳怎樣哄都不成,二蛋兒爹頓覺血氣上衝,他赤紅著雙眼掄起立在牆角的鋤頭砍下去,狗蛋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就這樣被他爹活活砍死了……
“當時,俺很害怕,一心想著不能讓別人知道,就把他……”說到這裏二蛋兒爹痛哭出聲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玉鳳見狀便替二蛋兒爹說了下去——
“那之後,他爹便一直在山上守著狗蛋屍骨,連家都很少回了,鄉親們問起狗蛋俺們也隻是搪塞說送回去給他的親爹娘了,起初幾年還很平靜,誰料這些日子狗蛋的陰魂卻出來作祟了,那孩子死得冤,他恨俺們是應該的,但是累得趙大虎兄弟丟了命卻是萬萬不該啊……這是俺們造的孽呀!”
美人安安靜靜地聽完以後臉色突然慘白起來,他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看著懊惱的抱頭痛哭的二蛋兒爹,嘴唇開開合合,許久才顫抖著擠出兩個字:“壇子……”
刑天發現了美人的異狀,連忙開口問:“壇子?什麼壇子?”他從未見過美人這麼驚恐的樣子,心裏覺得十分疑惑。
“壇子……”美人顫抖著站起身也不顧身上還帶著傷,瘋了一般衝出院子往村口跑。
冥玄攸微一蹙眉便追了上去,刑天顯然被美人這幅反常的樣子驚住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喂!等等我啊!”他大聲嚷嚷著跑了出去。
玉鳳頹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二蛋兒爹在聽到“壇子”二字以後粗壯的身體狂顫著蜷縮成一團……
美人一口氣跑到“鬼山”上的木屋前砸開門鎖衝進去,供桌上的牌位已經四分五裂,他將供桌底下的壇子挪出來,遲疑了一下,拿起牆角的鐵鍁將壇子砸了個粉碎,濃重的腐臭味直衝人口鼻,若是平時美人早就吐出來了,然而此時他卻似是渾然不覺,隻愣愣的看著壇子裏的物事,然後軟軟地跌坐到地上。
稍後趕來的冥玄攸和刑天看到的正是這樣的情景,冥玄攸走到美人身邊,感覺他單薄的肩頭正在微微顫抖,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他伸手輕輕搭上他的肩頭。
感受到來自肩頭的溫暖,美人一顆心鎮定了許多,刑天走過來將他扶起,然後皺眉向地上那一堆碎片看去。
昏暗的光線下,一堆碎骨正閃著白森森的光,壇子的碎片上還沾染著早已成黑褐色的血斑。這是一具孩童的屍骨,應該是屍體被剁碎後塞進壇子裏的,凶手殘忍的手段令人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