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周之平找王局長,而是王局長主動找起了周之平,為了來年6月要參加全省中考的兒子。
私下裏,王局長也想了很多辦法:他替兒子報了補習班,在兒子學校老師的親自輔導下補課,但效果並不理想。兒子也沒少抱怨,既浪費時間,又效果欠佳,總之是,再好的老師,也比不上對他兒子真正上心的周之平。
周之平年輕心盛,又是第一次輔導學生,一層是因了王局長的關係,二是他也不想讓人看扁了自己。所以,他對王琪勉的輔導甚是精心,這個王局長是看得出來的。如果兒子能夠順利通過了中考,走過他人生的這一個關鍵十字路口,那他今後的人生道路將會順暢許多。失去了母親的關愛,卻送來了周之平的精心,王局長倍感欣慰,有這個年青人在身邊,他很放心。他做慈父的情懷豈是一般人能體會得到的?
他的仕途一直很順,在省城藥監局裏他混得如魚得水。他是有些背景和關係的,這些背影和關係是因了他妻子的緣故,所以,無論怎樣,他都要維持好這個家,維持這個名義上的家,但是,他不能不管兒子,自己這一輩子即使再好過,也不能不管下一代人的事呀。
他到凰城來任職,不過是為了增加些工作經驗,多些閱曆罷了,為以後調回省城藥監局作鋪墊。所以,對於凰城藥監局的一些事,他不想插手太深,對於下屬們背後的一些小動作、甚至大動作,能過去就讓他們過去,隻要不是太出格,隻要翻不了船,就由著他們折騰吧。
但這次,對於劉靖和跟隨周之平出去旅遊這事,他是有看法的。他明白小周經理的用意,他也知道劉靖和的為人。但在小周請托的這件事上,自己已經劉靖和打過了招呼的,小周還是不得不請他出去旅遊,隻能說明姓劉的耍得太狠了,讓這小夥子過不了這個坎了。自己說的話在姓劉的心中有多大的份量,他以前有自知之明的,但沒想到,會糟糕到如此地步?對於這些,他都隱忍不發。堂堂的藥監局,在自己的地盤上,說了話都不作數,那讓就你姓劉的說話暫時算數吧?
經過一天的休息,周之平已經能下地走道了。他身體底子好,恢複起來快。他以前就十分喜歡鍛煉,遊泳、爬山都是強項,所以,即使是在極地寒冰的池水中,卻也無傷大礙。他支撐著坐起來,去看隔壁的劉倩倩。
姑娘已經醒了,靜靜地躺在床上,掛著吊瓶。當時來不及往城裏醫院送,在當地有經驗的長者指揮下,迅速把搶救上岸的劉倩倩安排在了大酒店裏取暖禦寒,隨後趕來的大夫給他掛起了吊瓶。
“周哥,多虧你了,沒有你,就什麼也沒有了。”劉倩倩支撐著要坐起來,蒼白的臉已經浮現出些許紅暈,精神頭好多了。
“不要動,不要動。”周之平輕輕按住了劉倩倩的胳膊,讓她重新平穩地躺了下來。
“周哥,別走。”周之平輕輕鬆開了倩倩的胳膊,可倩倩卻抓住了他的手。坐在床邊的老劉局長看到了這一幕,輕輕地帶上門出去了。
在鬼門關前徘徊了一圈,劉倩倩心裏沉靜了許多。相依相戀的男友突然間撒手人寰,她覺得天塌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讓她痛不欲生,她想隨他而去,是父母的眼淚攔住了她,是親人的愛阻擋了他。
老父親親自帶她出來散散心。
在這個極地西北,她看到了任憑風沙幹旱,卻逍遙自在、強展歡顏的胡楊;她看到了任憑寒冬洗理,卻一身傲骨、不屈不撓的雪蓮,她看到了生命的綠色,她望到了生命的希望。
她不顧一切的向雪蓮奔去,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顧。突然間,她整個身子開始下深,下滑,身上是刺骨的冷,胸口是刺骨的寒,周身刹時麻木。她想死就死吧,她寧願擁抱死亡,去追隨那已經走遠的年輕的生命。
可是有人托起了她,這個人給了她生的希望,有人救起了她,這個人給出了她活的人生。這個人就是一路上對她嗬護倍至的周哥。
經曆過死亡的人,就不想再死了,她想活下去,她想依靠這個堅實的男人的肩膀活下去,她想抓住這個叫周之平男人,再也不想放手。
周之平說:“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等你養好了傷,我們回去後,就都好了。”倩倩喃喃地說道:“我們,是真的嗎,是我們嗎?”
看著她疲憊憔悴的樣子,周之平想抽手起身,卻無論怎麼用勁也抽不出來。
……
周之平、劉靖和、劉倩倩沒有再去參觀其它景點,幾天後,他們踏上了歸程。
“所有的事都不是個事,隻有人才是最大的事。”周之平一行三人回到凰城後,劉靖和什麼條件也沒有講、也不再講,他主動投入到胃藥招標的積極籌備活動中去,比周之平還賣力,還細心。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對周之平充滿感恩之心,正是這年輕人,在關鍵時候舍己救人,自己才能重新安坐在這兒,更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從天山回來之後,倩倩脫胎換骨,象換了個人一樣,她沉靜、平和,她說她不想麵對知道她過往的朋友和同學,她想出去闖闖,重新開始自己全新的生活,她告別父母,南下深圳,將過往全部埋葬。劉局長有點淡淡的遺憾,他很想女兒能留在父母的身邊工作和學習,但現在看來,女兒的選擇也無可厚非,她對女兒已經沒有什麼擔心,知道她,已經走過人生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