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讓靈魂跟上腳步
誰都沒有想到黃公望的曠世之作《富春山居圖》,斷裂了360年的愛,仍能從杭州赴台北故宮合璧,難道都是黃公望之“望”的紛紜?關於黃公望,世傳其養父一見到他就說:“黃公望子久矣。”從此他才有了名叫公望,字稱子久。幾乎黃公望一開始就活在人們期望中,想不到自富春山居圖繪就,這一望就是660年,好長,好長嗬!
五月底收到北京寄來的《水流雲在——微博版『富春山居圖』》小樣,我正好路過杭州的湘湖,一路風物飄瞥忽忽之際,突然見到湘湖北岸有一牌坊,上書“水流雲在”四個大字。我心是一驚。要知道,圍繞書名定奪,前後可謂煞費苦心,最後我的責編吳航斌先生動議來自杜甫詩句的“水流雲在”作為書名,原作《江亭》雲:“水流心不競,雲在意俱遲。”意謂江水如此滔滔,好象為了什麼事情爭相向前奔跑;而岸上觀水之人,卻是心情平靜,無意似流水一般彼此競爭。抬望眼,白雲在天,舒緩悠閑,與觀水者的閑適心情堪為映照。
大家都讚歎“水流雲在”這個書名。但是讓我始料未及的,卻是在我的出生地,在我孩提時代的玩耍處,祖宗早已取好了這個名字。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巧合,抑或是一種緣分,莫非,這更是大好山水對我縈繞心頭的“雲”之情結的一個成全?
昨日是六一兒童節,喜逢《富春山居圖》兩岸“山水合璧”一周年,而我正好在錢江源,也是富春山水的源頭:那裏藍藍的天空,高高的山峰,滴滴的翠綠,涓涓的溪流,輕輕的鳥語,幽幽的仙境……讓我明白了黃公望為何長年守望在富春江口?
可能受黃公望誘惑,當我站在古田山國家級森林公園山腳,即刻驀升一股強烈攀登與征服欲。當地人告訴我,到山頂至少3個多小時。畢竟久末登山,我走在垂直陡峭山路上,一會兒就被折磨得精疲力盡。望著那千米海拔高度,我覺得比十年“人在藏北”的高原還吃力。
我氣喘籲籲倒在山坡上,望著天空,突然有一種背負,如意大利《雲上的故事》中爬山鏡頭,人們慢吞吞爬行,無論工頭如何催促,就是難以邁步。到山頂時工頭不解問:“剛才你們為何不肯走?”一個幽默的回答:“怕走得太快,把靈魂落在後麵!”
當我終於站到山巔,就像征服了珠穆朗瑪峰一樣的快感,呈現在眼前的完全是一幅超越世界畫卷:波瀾不驚的溪流,起伏跌宕的山巒,萬馬奔騰的江水……給人一種舒緩一種空靈一種靜謐。對於熱愛自然的人來說,也許,跋山涉水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就像黃公望畢生就畫一幅《富春山居圖》——用恒勿躁。心中執著一個信念:等待自己的靈魂,等待身心在同一個支點,等待著,讓靈魂跟上腳步。當然,這需有一種品味,一種底蘊,一種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