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後記 火車票被改簽了· 一 火車票被改簽了(1 / 3)

第四卷後記 火車票被改簽了· 一 火車票被改簽了

火車票被改簽了

在我生活著的這個城市,這個我把它稱為“安靜的小鎮”的地方,生活著眾多的從安徽阜陽過來的人。據我對富陽大部分三輪車夫的走訪,阜陽人占了百分之八十。我常常坐在三輪車上跟他們拉家常。有一次,一個年輕的三輪車師傅把我拉到目的地,付錢時,他忽然說,阿姨,我以前拉過你到幸福路——這可真巧。

他家在阜陽某個鄉村,到富陽踩三輪車已經八年,妻子從前年開始也跟著到富陽,在餐館打零工,兩個孩子留在老家,由父母帶著,“趁爸媽還能幫我們管管帶帶孩子,我們就出來了。” 他說。

我跟徐老師約了一起去安徽,再從安徽取道到河南,火車票是在網上訂的。訂票時,徐老師問我訂硬座硬臥還是軟臥,我不假思索地要了硬座。我無法讓自己躺在舒適的軟臥車廂去到一個地方,跟留守在家的婦女、老人、孩子談論生活的艱辛。之前也有過長途走訪經曆,往往在火車上就碰到了一個外出打工者,或者一個在外漂泊久了急急歸鄉的旅人。

火車票顯示:8月16日晚,23:39,杭州—阜陽。走進3號候車廳,我們找到一個空位坐下來,忽然發現我的車票丟了。一定是剛才在候車廳門口掏出手機看短信時帶出了車票,徐老師小跑著幫我去大廳掛失,四五分鍾後,徐老師給我電話說,我的這張用實名製買到的火車票,已經被人改簽到本月25號了。“不是要實名製嗎?誰改簽了我的火車票?”徐老師說不知道,總之我們遇上麻煩了。徐老師在售票窗口跟工作人員理論了不少時間,關於實名製的問題,比如,買火車票需要實名製,退火車票需要實名製,那麼,中途改簽呢?“沒有說需要身份證。”

我們要求窗口給出相關文件,說明“改簽不需要身份證”。窗口讓我們找值班站長,拐了幾個彎,在一個辦公室找到了值班站長。站長說剛才窗口已經給他電話了,他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而我們態度堅決,表示今晚必須走——拿出介紹信,說明我們有很重要的公事不能耽誤。張站長說,“這樣,你再去買一張快速列車火車票,不管哪一天,我給改簽到今晚,不過,沒有座位。”

容不得猶豫,衝出去直奔大廳,買了一張第二天的火車票,K8500,杭州—阜陽。相對於剛才的束手無策,這樣的改變已經給了我安慰。站長拿出一個章蓋上去,又用水筆寫了日期。

登上列車,暗想:如果農民工的火車票被改簽了,不知結果會怎樣。他隻是回家看望父母,看望長久不見的妻兒……他當然拿不出相關證明擺個噱頭來獲取認同——張站長告訴我們,那也沒有辦法,不能退票,不能再改簽。“幸虧掉的是站票,才93塊錢,要是軟臥,得好幾百,那損傷就大了。”他說。

進車廂,才發現根本沒有落腳之地,歪著身子朝裏看,車廂連接處站了11個乘客,車廂過道上站了17個乘客。《民族文學》葉梅先生的博文《我們的火車,為什麼不能讓民工兄弟坐下來?》。我們的火車到底可以坐多少人?

十多個小時,在車廂來回地走,尋找可以讓我席地而坐的空處,沒有。在一個過道裏,我好不容易從別人的行李中間擠進去,歪著身子打盹,不知過了多久,覺得全身酷熱,迷糊中聽到有人大聲說話,“不製冷了,不製冷了。”

除了不時被來回推動的餐車打攪,廁所散發出的異味也讓我無法有一刻進入睡眠。

我被熱醒,得重新尋找地方安頓,幸虧行李箱已經委托徐老師帶著了——他在軟臥車廂——我把行李拎過去,需要出示車票。我趕緊出示車票,列車員看不明白用水筆寫的字,大著嗓門吼道:“你這是什麼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