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放棄掙紮的李迎,任憑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被淤泥吞沒。
他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寧靜。一切都終於結束了。他似乎看到了臉帶微笑的百合在遠處向他揮手。他想向她奔去,但腳下仿佛釘了釘子似的,動彈不得。
百合是在召喚他還是在跟他告別呢,他一下子有點糊塗了。
等他再望過去,百合忽然一下子消失了。眼前又恢複了完全的黑暗。
他似乎感覺到自己向著百合伸出的手懸在了空中,一動也不動,全身僵硬,如同石雕一樣。
或許,這就是自己死後的姿勢吧。嗯,還不錯,有點像拿破侖指拔出軍刀指揮部隊進攻的範。李迎安慰自己道。
迷迷糊糊中的李迎感覺到自己腳下的淤泥忽然變得堅硬,身體也不再繼續下沉。
這麼快就到底了?正當他將信將疑的時候。他的手忽然觸到了一根粗壯結實,繩索一樣的東西。
是樹根!
李迎猛地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求生的欲望一下子重新被點燃了。
他使出渾身的力氣,用力拽著樹根穩住自己的身子。跟著吃力的移動腳尖往前探。果然不出所料,邊上就是堅硬的岩石。
他所處的位置,剛好是在一塊巨大的岩石邊上。他踩到的正是石壁底部外延的地方。
喜出望外的李迎使出全身力氣,用力拽著樹根,雙腳踩著石壁,一點點往上挪。巨大的阻力讓他感覺不到自己是在上升還是在下沉。
就在他感到絕望之際,握住樹根的雙手準備鬆開的時候。忽然他感覺到頭部的阻力忽然消失了。他居然成功地從泥潭裏麵鑽了出來。
他張大嘴巴,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感覺到自己即將熄火的心髒又重新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
他騰出一隻手,抹去臉上的淤泥之後,做著最後的努力,一點一點,慢慢地把身子從淤泥裏麵拔出來。
狼狽不堪的李迎,終於成功爬出了泥潭。他跪在大樹前,抱著樹幹,不停地親吻著樹皮。
“謝謝你,謝謝你。”李迎喃喃自語道。
莫非是百合化身成了這課大樹,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一想到著,李迎情不自禁地低泣了起來。
好一會,他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這才想起被他擊中的那個黑影。不知道他死了沒?
他掙紮著起來。在邊上撿了塊石頭拿在了手裏。手槍已經掉進泥潭裏麵了,腰間的匕首也弄丟了,97步槍也不知道摔到哪個黑暗的角落裏。
現在的李迎可以說得上是手無寸鐵。
李迎費了好大盡才在地上發現了那具黑影。盡管黑影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他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石頭用力地往黑影的腦袋上砸去。他可不想像黑影一樣上了他詐死的當。
一下,兩下,三下,直到他再也砸不動了,方才住了手,癱坐黑影的屍體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本想替每個死去的族人砸一下,但他實在是再沒有力氣搬起石頭了。
全身都是泥漿的李迎這才覺得渾身發冷。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裝著肉泥的袋子還在,不過已經破損了,肉泥已經和泥漿混在了一塊。他硬著頭皮把肉夾泥一塊吞下了肚子。
他拚命強忍著,才把已經湧上喉嚨的胃酸連同肉泥一塊咽了下去。
緩過神來之後,李迎掙紮著把屍體身上的外套和褲子脫了下來,換穿在了自己身上。
點燃了一堆篝火之後,筋疲力盡的李迎一頭栽到在火塘邊上,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