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不住我一頓肉麻的吹捧。他在北京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說慚愧慚愧。其實要慚愧的是我,不是他。我吹了一陣,趕緊打住。我知道不能再吹了,再吹就露出破綻,他就要懷疑我的動機了。我說:柴老師,學生有一事相求,我知道您桃李遍天下,在國家環保局有學生吧?老柴想了想,後來大概拿出電話本查了半天,才對我說:有三個,一個副局長,兩個司長。我說:真是太好了,我最近在研究環境問題,有些阻力,想找個人開開綠燈。老柴一聽,哇,既是學術研究,又是造福人類的好事,應該支持。老柴說:好哇,你要他們的電話是吧?我說:您先把他們電話告訴我,然後麻煩您再給他們打個電話。就說我有事相求,至於具體什麼事你就不用說了,免得浪費您的時間。老柴說,行,沒問題,你們師兄弟也該互通有無。這個老柴,看來還不是一個糊塗蟲。????我給總署的門哲打電話。叫他幫忙查查郝傑說的那個文件。門哲說:這事兒你也找我?低章。接著我聽見他叫小秘書去翻文件。趁這功夫他跟我侃上了:兄弟還好吧?我說還好,白天喝酒,晚上唱歌。門哲說,好哇,朝酒晚舞,咱們立誠越來越出息了。門哲在那邊瞎埋汰我,我就在這邊哼哼。門哲說:怎麼啦?不會說話了?我說:不是聽見了兄台的犬吠聲嗎?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門哲說:你這人啦,真是墮落了,跟不法之徒為伍,連話都帶著痞氣。我又哼了起來,哼了一氣,才說:兄弟呀,我範莊兄還好嗎?讓我聽聽他的吠聲。門哲說:儂的範莊兄已經不在這搭兒了,他老人家去了國家環保局。我說:這鳥人,挪了地方也不跟為兄打個招呼,邱八在吧?門哲說:沒死,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去了經貿部,管石油去了。如今就我自個兒在此地兒犬伏著,逮誰咬誰。門哲已經把文件拿在手裏了,他說:嗨,八個部級單位一塊兒簽的,比你還牛逼。我說:講什麼呢?是不是進口廢物要證明,哪一天開始實行?門哲說:這個呀,得容老朽慢慢看,你老耐心等待,大概半個小時吧,也就五頁紙,我老眼昏花,看得慢一點。門哲邊看邊說:這樣吧,立誠兄,你給我唱個歌,你知道看這麼個枯燥的東西還不如讓我去坐牢,你總得娛樂我一下吧。我說:行,我哼個搖藍曲給你聽。????我哼完了,問門哲哼得怎麼樣。門哲說:你還真哼哪?饒了我吧。他終於把文件瀏覽完了,還真要進口證明,從五月一日起執行。門哲說:這問這事幹嗎?我說:幫個兄弟,垃圾大王郝傑。門哲說:他呀,這人挺有意思。我看這事得找範莊而卻步,他就管發證。我心想範莊算什麼,也就一個處長,他上麵還有局長司長呢,那才是權力人物。????臨下班時候,郝傑來了辦公室。他說自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他當然急,他在圈地運動中投了三千萬。政策變了,一不小心就全化水了。郝傑聽我說完了,一口氣鬆了下來。他說,走,去喝酒。吃完飯我們去溫泉泡一泡。我這神經繃了好幾天了。????吃飯的時候,郝傑說:立誠,你得跟我去趟北京。這第一次見麵得慎重其事。咱不能砸鍋。我說:咱去也是白搭,我跟那幫師兄,也是隻聞其名,不見其身。我不去,人家還以為是個故交,去了人家就知道不是了。郝傑說:也是道理。????飯後我們去泡溫泉。泡溫泉時我突然想起,郝傑已有好些日子沒請我泡溫泉了,我們混得太熟,他早不把我當回事了。加上跟若塵有那麼一檔子事,逢年過節他也不慰問我了。門哲還說這小子仗義呢。????泡完溫泉我回家睡覺。剛躺下,郝傑又打電話來了。他說:立誠,我左想右想,還是得讓你去一趟。咱們得幾條腿走路。萬一不行了,你幫我拉上老柴。我說:你以為我是你呀,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咱也得有個組織原則吧?我還得請假呢,領導還未必批呢。郝傑說:得了吧,蒙誰呢,我明天一早來接你。九點鍾的飛機,在北京吃午飯。你給門哲一個電話,約邱八和範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