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血性陳情的馮唐(2 / 2)

其實,文帝是一個聰慧的君王,和他說理,點到為止就行了,可馮唐偏不,接著又拿本朝之事說事,他想挑戰的就是皇帝老兒的底線:我聽說本朝魏尚鎮守北方時,他把軍市上的稅金全部用來獎賞士卒,還拿出個人的錢財犒勞軍吏,親近左右,讓軍隊始終保持了旺盛的鬥誌,也使得凶猛的匈奴人不敢靠近邊關要塞。又聽說,匈奴人試探入侵過一次,卻被魏尚打得潰不成軍,斬獲不少,但因為他統計不精確,多報了六個殺敵人數,就被陛下剝奪了爵位,判了一年的徒刑。如此說來,陛下即使得到了廉頗、李牧,也是不會重用的。

可能文帝正值用人之際,聞過之後竟是高興不已,當天就指派馮唐拿著漢節出使,前去赦免了魏尚,且讓他恢複了雲中郡守之職。當然,文帝也沒忘記這個不會溜須拍馬的老者,任命他做了車騎都尉,掌管中尉和各國的車戰之士。

其實,馮唐和魏尚並沒有工作上的交集,也不是親朋故友,尤其是到了可以解甲歸隱的年齡,他沒有必要去嘩眾取寵,更沒有必要去冒死直諫,因此,他的血性陳情,當然隻能是為人才計,為國家計。而沒奢望擢升卻被擢升了,那是他晚來之幸,亦是社稷之幸。

馮唐高壽,曆經三帝。文帝重用,景帝棄用,武帝想再用時,他已年近百歲,不易做官了,因此,唐人王勃說:李廣難封,馮唐易老。這是對馮唐命運多舛的感歎,未必又不是對馮唐血性風骨的褒揚。

做官就意味著擁有權力。而權力極具誘惑力,又皆因權力可以變現。一旦變現成功,就又與很多質感的東西捆綁在一起了。而變現能力的強弱,往往又與官職的大小有關,所以做大官或做更大的官,就成了一些心懷叵測的官員們的極終目標。為此目標,他們可以違心做事,違心說話,甚至違心做人。此風泛濫開來,便形成了一種官場的奴性文化。因此,二千年後說馮唐,其實是說,他如此這般血性而為,才是做官做人的擔當、品德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