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字之迷
悠久的古國文化,豐富的藝術寶藏,時時散發著讓人神迷的光芒,從出土的大量古遺物中,人們驚異於古人創造的文化奇跡,也為許多重見天日的千古文化藝術之謎而苦苦不得其解。
在殷墟挖掘的大量甲骨文中,盡管經過幾代人的努力,認識了許多甲骨文字,但甲骨片上許多奇特的圖形符號卻困惑著人們。這種圖形符號就是河圖洛書。河圖洛書的內容是占人筮法的說明,還是記錄奇特的自然現象,人們不得而知。單是河圖洛書中奇妙的數字,就會讓人如入迷陣,難以解釋其詳,那每一個數字代表何意,幾個數字在一起又是指什麼?甲骨文中的數碼方陣是指什麼?沒有人準確地說清楚,隻能是千古之謎。
在茫茫的塔克拉瑪幹沙漠中,曾有一個古老的尼雅王國,現在早已沉沒於深深的沙土之中,在殘存的尼雅王國的廢墟中,出土了一種叫僂文的文字古跡,這種文字不僅以其從右向左的橫寫迷惑人們,更主要的是這些豐富的文字早已變成了無人了解的死文,文字的內容到底是什麼?這種文字是如何產生又如何淪落至無人理解的境地,這是讓人難解之謎。
在中國川南地區的懸崖絕壁上,隨處可見繪著千姿百態的岩石畫麵,透過這些曆經千年風雨浸蝕的岩畫,可以看到古人的生活情景。讓人不解的是他們為什麼把畫刻畫在岩壁上?許多畫的內容的具體含義是什麼?有些畫麵的人物是神話中的幻影,還是生活的再現,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早已隨著遠古的川南人的消逝而遺落在茫茫的曆史長河中。
當人們為中華民族悠久的曆史和燦爛的文化而自豪時,是否意識到在這曆史積澱的文明之光的背後,有多少讓人難以解開的文化藝術之謎,唯如此,才顯得中華文化的厚重而充實,才會讓人去孜孜以解謎團。
1.“河圖洛書”的數字迷宮
“河圖洛書”可簡稱“圖書”,當然不能與現在的圖書同日而語。圖者圖畫記事,書者以符號說明圖形,是符號記事,隻能說中華文明的古老開端有河圖洛書。《易·係辭上》說:
“探頤索隱,鉤深致遠,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者,莫大乎蓍龜。是故,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天地變化,聖人效之;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這裏以占卜筮法說明“河圖洛書”,應指卦爻記錄,如《周易》之類,便是河圖洛書;上溯到殷墟甲骨文、史前時代的卜骨、以及其他有占卜意義的實物,也都是河圖洛書的表示形式。
河洛文化在考古學編年中,從新石器時代早期的磁山——莪溝——裴李崗文化;中經仰韶——龍山——二裏頭文化,開始進入文明時代,也就是夏王朝的建立;到青銅時代繁榮的鄭州二裏崗(商)——周王洛陽城,自距今前8000年綿延至距今3000年,中間沒有中斷,今之漢文化即以河洛文化的曆史傳統為基礎,又融合了曆史上兄弟民族的優秀文化而形成。因之,探討河圖洛書的內容,可以從河洛地區為中心,旁及其他有關文化內容。
“成天下之者,莫大乎蓍龜”,即占卜與筮法。目前發現新石器時代的占卜資料,主要是卜骨,應包括有星占的內容,但還未破釋。陰山岩畫中有大量星占內容的材料,目前能判斷的以昴星團為主,也有表示太陽與月亮的。此知石料上刻鑿的圓點紋或圓渦紋具有星占意義。在河洛文化中,河南新鄭裴李崗遺址第38號墓出土的一件條形石器,兩側都刻有圓渦紋,應與星占有關。條形石器的一麵縱列刻了兩顆星,間距較大,與天上的星空作比較,相當於角宿;另一麵刻了6顆星,上下排列似串珠,其中第二個圓渦紋略向左側偏出,形似馬頭昂起,與星空作比較,相當於天駟房宿。這兩個星座在古代天文學上屬於東方天區,角宿出地俗稱“龍抬頭”,是春天來到的象征,隨後房宿出地,在中國傳統天文學中也稱“心房”、“火房”,它包裹著大火心宿二,即伏羲神話的出典所由。這件條形石器出土時放在墓主人的胸脯上,意義很清楚,表示人體的“心房”與天上的“龍心”呼應,具有生者祈求死者死而複活的意義。反映生活在河洛之間的裴李崗文化先民們,在黃河冰開時,便開始觀察天象,首先看到角宿出黃河水麵,“龍抬頭”,開始有了圖像;若幹天之後,當天駟房宿在夜晚從黃河水麵上升起的時候,便是一年耕作節令的開始,也即“龍馬負圖出河”《書·顧命》:
“大玉、夷玉、天球、河圖,在東序。”注:“河圖八卦,伏羲王天下,龍馬出河,遂則其文,以畫八卦,謂之何圖。”
此知所謂“河圖八卦”,畫的是天象圖,或天文地理之圖,關於先夏時代的原八卦圖形,前已介紹了安徽含山淩家灘第4號墓出土的玉龜與長方形玉版,出土時長方形玉版夾在玉龜的背甲與腹甲之間,與“洛龜載書”的神話吻合。玉版四邊的鑽孔,作四、五、九、五相配,具有明確的數概念,陳久金、張敬國考釋為“洛書”,論說如下:
“《洪範》說:‘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一至五為天五行,即生數五行,實即一歲中的前半歲。順此類推,‘六曰水,七曰火,八曰木,九曰金,十(五)曰土。’這便是地數五行,或稱成數五行,實即一歲中的下半歲。”“明白了洛書中的四、九與五的關係,再觀察玉片圖形中四個邊沿的鑽孔之數,便可發現它與洛書有關。它象征《洪範》五行中之生數四還原成中宮五,同時又象征成數九還原中宮五。此數正符合鄭玄在《易乾鑿度》注中的說法:‘太一下行八卦之宮,每四乃還中央。’五代表中宮之數,太一自一循行至四以後四至中央五。六七八九與一二三四之數相匹配,故太一循至九乃還至中央五。這就是玉片孔數四、五、九、五相配的道理。”“河圖、洛書均用五行,並無本質區別。”“河圖、洛書就是曆法。”
這些數關係比較複雜,其源與數碼的產生有關,古人用數碼一、二、三、四(),是積劃為數,稱籌,或稱策。數碼五之上,出於立杆測影,並與曆法結合,就已經很複雜了。又結合方塊計算推衍(乘方),後世形成數碼方陣,再回頭去解釋河圖、洛書,則原貌全非。因之,需解釋五之上數碼在立杆測影上的意義。
“五”為中宮之數,地數五行,天數五行,均需回至“中宮五”。《易·係辭上》說:“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這裏說的是五個奇數的累加,五個偶數的累加,已看不出天地之數為什麼是五。《說文》:“五,五行也,從二,陰陽在天地間交午也。”五代表天地之數,主要在天地陰陽交午。先說“地數五”:古人以夏半年為陽,冬半年為陰;夏至日出寅,立杆測影的晷影指向申;日落戌,晷影指向辰。冬至日出辰,晷影指向戌;日落申,晷影指向寅。畫交叉連線。得“”形,交點是立杆在地平麵上的垂點,代表在地平上的五,而且居中宮之位。再說“天數五”:有兩種形式,其一是“日出穀”為陽,立杆測影的晷影在西;“日入蒙穀”為陰,晷影在東。其二是,夏至太陽在我們頭頂上,立杆測影的晷影在赤道內,冬至太陽遠離我們,晷影在赤道外。畫交叉連線,得“”形,交點是立杆的頂點。象征天,是居空中的中宮之位,故雲“陰陽在天地間交午”。再按“五位相得各有合”,天數五與地數五合在一起,得“”形符號,視為最簡化的八角星紋圖案,用為原始八卦圖形。如按上述五個奇數累加,五個偶數累加,《易·係辭上》又說:“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此五十五之數,便是後世作河圖方陣的依據。
數碼五,簡化作“”,是新石器時代最普遍常見的符號,漢字中的午、巫、舞、無、互,均可視為數碼五的同音通借字,《說文》:“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無形”是指天神、地祗,一切鬼神,本意出“五”,五字是由晷影的連線組成,本是無形之線,故“晷影”即“鬼影”。《說文》:“鬼,人所歸為鬼。”歸、鬼同音通借,《易·歸妹》:“彖曰:歸妹,天地之大義也。天地不交而萬物不興,歸妹,人之終始也。”“象曰:其位在中。”前敘述嫦娥奔月神話,“翩翩歸妹”,意為上天去了。其意均出於數碼五,故祭祀天地神祗用“互物”。半坡人麵魚紋,有在頭頂上作“”形符號的。意為此人麵魚紋為互物。人麵的嘴部用兩條交吻的魚組成,魚頭對魚頭,魚嘴合在一起,兩嘴間留出“X”形空間,意為兩條魚在陰陽交午。數碼六,最原始、最簡化的作“>”形,是“角”形符號,具有“方位”與“角分”的意思。作方位講,被解釋為“六合”。彭曦先生說:“‘六合’這一宇宙空間概念,當是由這種房屋的三維六向空間概念發展而來。”這是本於甲骨文六字作“”以房屋的剖麵形立論,是正確的。但是否合於造字之初作角形符號的本意?還需討論。
《說文》:“六,易之數,陰變於六,正於八,從入從八。”此從入從八,也本於六作“”的字形分析,但“陰變於六”,是與天象氣象有關,可視為立杆測影用的符號。
《管子·輕重》說:“慮戲作造六山企,以迎陰陽,作九九之數,以合天道,而天下化之。”山企音計,字義未譯。《康熙字典》引王若穀說:“六山企,其猶周髀算法乎。”所謂“以迎陰陽”者,可理解為“角分陰陽”,即立杆測影時,晷影在“三段六節”之內者為“太陽”;隨之“陰變於六”,晷影在“三段六節”之外者為“少陽”;又“正於八”,晷影到了“四段八節”,冬半年已開始。所謂“其猶同周髀算法乎”,即這些陰陽變化關係,可在立杆測影中求得,前介紹《周髀》說:
“日益表南,晷日益長;候勾六尺,而日應空之孔。”注:“候其影使長六尺,欲令勾股相應:“勾三、股四、弦五;勾六、股八、弦十。”
至此,數碼六作“∧”的本義已清楚,是為“勾角”之意。說得明白一些:數碼“∧”取形三角形的“角”。推而廣之,凡“角”均可以名“六”,字通“陸”,寓意所有“角落”合成“大陸”。再演進一步,成為“六合”,包括了宇宙空間的所有角落,其本源出於“勾股”。古人把勾股術看得非常神秘,《周髀》說:“故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數之所生也。”數碼六被視為囊括天地宇宙之數。
數碼七,原始刻畫符號作“十”,甲骨文中數碼七也用十字符號表示。丁山說:“七古通作十者,事物為二,自中切斷之象也。”甚確,廣義地說,切斷任何事物,均可以用“七”表示之。需要討論的是,數碼七為什麼用“十”字符號表示。
《說文》:“七,陽之正也,從一微陰從中袤出也。”又“袤,南北曰袤。”所謂“陽之正”,指七數之內是陽,又說“微陰從中袤出”,即過了數七,陰氣開始冒出,指的是立杆測影中晷影由南向北去,故“南北曰袤”,即陽氣到了盡頭,陰氣開始出現,是夏半年過去,冬半年開始,其晷影長度為七,作為一年分兩歲的分界,在此截斷或切斷。此知數碼七,是指晷影在赤道平麵之內,與晷影在赤道平麵之外的分界。《周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