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池氏房中問曰:“病體何如?”池氏曰:“略好些。”瘦翁欲將梅家之事告知池氏,因女兒在旁不便開口,乃謂芷馨曰:“你同小姐煎藥去。”猗猗與芷馨俱出。瘦翁謂池氏曰:“我今日在西子廟聽得一個姓山的說,梅家兒郎依然未娶。”池氏曰:“梅家從前有書來,何以說是已娶?”瘦翁曰:“此是那艾炙假書,欲破我兩家婚姻,彼好來求婚耳。”池氏曰:“書來在前,艾炙求婚在後,也未見得艾炙是假書。或者梅氏欲自毀盟姻,書中托言已娶也是有之。”瘦翁曰:“非也。我聞那姓山的說,有個姓艾的送我的書到梅家去,言女兒已嫁,此明係艾炙假書。彼既假我的書到梅家去,則梅氏來書亦定是他假的無疑。”池氏曰:“這是不錯的。”瘦翁曰:“刻下梅家真個道我女兒已經別嫁,尚在求婚,現今到西泠來了。我欲訪得梅生蹤跡,重申舊盟。”池氏曰:“彼既另行求婚,又何必重申舊盟?”瘦翁曰:“彼不知書是假的,故爾另行求婚;我既知書是假,豈可因假為真,致為臒翁所鄙?”池氏曰:“既欲重申舊盟,這姓秦的也不必常留他住了。”瘦翁曰:“我今夜便辭他,等他明早好去。”
少時,猗猗與芷馨入,瘦翁遂出。走到客房,見雪香曰:“自八月與君初見,便成莫逆,故留君在寒舍居住,以便朝夕談心。目下無奈拙荊病重,家下無人,梓裏不便相留。且君離家數月,家中難免倚閭之望。趁此十月天氣尚未嚴寒,君宜速作歸計,明早為君餞往。”雪香聞言,彷徨失措,隻得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