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在商務印書館的日子(2 / 2)

沈德鴻走進室內,看見一排明亮的玻璃窗前放著一張大寫字台,旁邊坐著一個中年人,長眉細目,滿麵紅光,心想:他就是張元濟了。

張元濟指著一把圈椅說:“坐近些,談話方便。”

沈德鴻坐下。張元濟問他讀過哪些英文和中文書籍。他簡短扼要地回答了;張元濟點點頭,然後說:“孫伯恒早就有信來,我正等著你。我們編譯所有個英文部,正缺人,你進英文部工作好嗎?”沈德鴻答:“好的。”張元濟又說:“編譯所在閘北寶山路,你沒有去過吧?”沈德鴻表示不認識寶山路。這時張元濟拿起電話,用流利的英語跟對方說:“前天跟你談過的沈先生,對,沈德鴻,他今天來了,一會兒就到編譯所見你,請同他麵談。”掛上電話,張元濟對他說:“你聽得了吧?剛才我同英文部部長鄺博士談你的工作。現在,你回旅館,我馬上派人接你去寶山路。你住在哪個旅館?”沈德鴻說了旅館名稱和房間號碼。張元濟隨手取一張小紙片記下,念了一遍,又對他說:“派去接你的人叫通寶,是個茶房,南潯人。你就回旅館去等他吧。”說完站了起來,把手一攤,表示送客。沈德鴻對他鞠躬,轉身走出這間總經理辦公室。

回到旅館,他把簡單的行李理好。在等候去編譯所時,他回想張元濟的辦公室是那樣的樸素,牆上不掛任何字畫,大寫字台對麵的長幾上,堆著許多中、英文的書報。初次見麵,商務印書館張經理給他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在兩年裏沈德鴻從翻譯科學小說和編著童話,開始了他的編著與文學的生涯。他還在《學生雜誌》、《婦女雜誌》上發表了一些論文。對於其中的《學生與社會》,他很看重,曾說:“這篇文章可以算得是我的第一篇論文。當時年輕膽大,借著這個題目對二千年來封建主義的治學思想,發了一通議論。”而在《一九一八年的學生》一文中,他認為“亞東局勢必且大變”,因而大聲呼籲學生“翻然覺悟,革心洗腸,投袂以起”,並對學生提出了三點希望:“革新思想”,“創造文明”,“奮鬥主義”。他後來說:

“從這篇文章,可以見到我當時的愛國主義和民主主義思想的端倪。”“當然,那時候我主張的新思想隻是‘個性之解放’、‘人格之獨立’等等資產階級民主主義的東西,還不是馬克思主義,因為那時‘十月革命’的炮聲剛剛響過,馬克思主義還沒有傳播到中國。”

沈雁冰在加入上海共產黨小組不久,商務印書館當局決定適應“五四”以來的新潮流,全麵革新《小說月報》。由於在這之前,他已為《小說月報》半革新的幾期撰寫了《小說新潮欄宣言》、《新舊文學平議之評論》等文章,實際主持了該刊“小說新潮”欄的編輯事務,編譯所所長高夢旦就約他談話,在座的還有陳慎侯。

《小說月報》革新後,銷數直線上升:5000──7000──10000,……商務印書館地各地的分館紛紛來電要求下期多發。商務印書館的頑固派老板長期來憎恨新思想、新文學,此時竟在金錢驅使下屈服了。沈雁冰在魯迅和文學研究會會員的支持下,把革新後的《小說月報》辦得生氣勃勃,吸引了社會各界讀者,尤其是大中學校的青年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