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熙，楚府上下一如往常，下人們晨起忙碌，井井有條，隻有孫若華的院子裏格外安靜。
幾名下人奴婢安靜的候在門外，屋中更是滴水可聞。
晨光透過窗欞照在母女兩個身上，孫若華親自替女兒裝扮，一身大紅的嫁衣穿在楚歆瑤身上，除此之外隻有門上貼了一雙喜字。
孫若華修長的手指一筆一筆的在為女兒畫眉，“這男人的恩寵，便是女人頭上的簪釵，喜歡，便會多戴上幾日。厭了，煩了，也不過是將它們擱置起來，終歸還是要好生收藏的，小姐，可懂奴婢的意思？””
楚歆瑤握了握孫若華的手，看著她笑笑道，“姨娘安心便是，瑤兒明白。”
孫若華心中發酸，取過梳子繞到女兒背後。“雖是妾，隻要不爭不搶，一輩子也會活的自在些。”
“和姨娘一樣？”楚歆瑤反問。
孫若華手上頓了頓，“對，要和姨娘一樣，萬萬不要陷進去，後宅爭鬥是女人的墳塚，爭到最後，年華徒老去。男人的心，靠不住的。”
楚歆瑤道：“姨娘放心，瑤兒懂得。”
她都明白，懂的。
孫若華合了合眼瞼，看著天色，手上加快了動作，片刻後，銅鏡中，楚歆瑤已收拾妥當。
孫若華咯噔一聲擱下梳子，緩緩道，“好了，去吧。”
鳳冠有些重，站起來時，楚歆瑤晃了晃，雙手交疊作勢就要下拜。
孫若華吃了一驚，連忙去扶，楚歆瑤按住她的胳膊看著她，“女兒臨走前，想給您行個禮。”
“胡鬧！你是小姐，我是奴婢，你如此行事，成何體統？”孫若華身子已經在抖，“你是小姐，是小姐啊！”
“恐是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跪您一次，今日就依了瑤兒吧！……娘親。”
孫若華身子一軟，看著楚歆瑤的眼睛，瞬間淚如雨下，“好。”
“姨娘莫要擔心，不過是做妾，沒讓女兒做了嫡小姐的陪嫁，已經是萬幸了。”
拜別了姨娘，楚歆瑤抬了抬頭，將淚水生生忍了回去，姨娘可以哭，她卻不能哭。
她是妾，要守本分，不能哭，不能讓秦家覺著，她不願，不能讓父親和嫡母覺著她不願。
甚至，她應該笑著的，今日，畢竟，是她的大婚之日。
府上和往常一樣，下人們各忙各的，即便她穿著嫁衣走過，他們也全當是沒有看見。
父親在忙，聽她過來，好歹隻讓她等了片刻，知道時辰不能耽擱，於是抽空過來了一趟。
“進了秦府的大門，就好生服侍秦將軍，莫要丟了我們楚府的臉麵！”
楚歆瑤規規矩矩的跪著受教，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是楚家人，原本，大概父親都記不清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罷。
她想，她在楚府的存在感真的很低。低到很多時候，他們都不知道有自己這位小姐。
“和你那個娘一樣，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老爺，六丫頭是妾室，老實本分才是最要緊的。”
“快走吧，別誤了時辰。”
“嗯。”楚歆瑤再次規規矩矩的下拜，“拜別父親母親！”
實際上，等了父親許久還是耽誤了時辰，楚歆瑤被婢女月兒扶著起身，便匆忙出府乘上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