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早有寫一些東西的躁動了,那是職業的冥冥遣使,甚或是另外一些生活景群和超速憂患的激靈幹預。
90年代初,趕上全國法檢係統補員考試,幸逢第一批公務員的勇為與創試,我被遴選到基層法院。那時那刻,嶄新的工作環境陡然代替了我的三尺講台、朗朗書院,坦率地講,既含混不清決意遷徙的理由,又羨慕兩份遙遙相異的事業。
從事法律是陌生的,扛起肩膀上的天平,斷明是非,伸張社會正義又何其艱澀!
我從一名書記員做起,參加國家司法考試後,榮任為法官,在基層人民法院人民法庭、刑事審判庭、民事審判庭等五個業務部門工作,長達二十年之久。不論哪個部門,其基層性職能性決定了工作的務實與艱辛。數十年來,我所遇到和審理的案件,不計其數,形形*,和平凡而辛勤工作的同誌們一樣,我們所經曆的一朝一夕,可謂風風雨雨、忙忙碌碌、婆婆娑娑。特別是國家改革開放節節攀高,市場經濟芸芸而生的新時期,人民法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繁忙與挑戰,定紛止爭的司法審判活動,極大地震撼了法院與法官的理念。一方麵法院與法官要調整態勢,迅疾而正確地適應火熱的現實生活,另一方麵,法院與法官要極端務實,承載沉重的工作壓力,期望出色完成逐年攀升的審判任務,順應社會轉型,造就時代所盼。因此,作為一名法官,不得不直麵生活、深思工作、緩解壓力與深情佇望未來。
文以載道,歌以言誌。思考是法官的天職。
審判活動窮其萬象,包囊世界,事無巨細,堪稱雜活。法官所麵臨的每每是往事如雲、今情更迭,因而他得超凡地思索,然後給予答複,直至評判,所以法官對社會懷揣著極大的心理認可、職業興趣和價值探究,要在現實的土壤上成就自己對社會的期望,甚至引導。修養和曆練是法官明廉而精業的唯一通道,鞠躬盡瘁是當代法官的必然選擇,因而,許許多多的法官守寂寞、耐貧苦,任勞任怨,孜孜以求,在平凡的崗位上,為鼎立和諧社會,篤定著質樸的意誌和信念,重複著廉價而匆忙的腳步。
如果把法官放在社會的天平上稱量,他官太小,而管得太多,這類人需要將內心剖給人看,因為他們其實如纖夫,肩膀上烙有無形的傷痕,有些人興許存有揶揄之心,不敢論及。我的許多詩歌、散文,直接地歌頌法官和法官的事業,我想擔當一種榮美的苦難,仰視和敬佩生命的關注者,加以交代我本身的眺望思想。如同救贖世界的耶穌,永遠是人類無可爭議的導師、救星,用自己見證真理,用生命詮釋關愛。
不敢褒揚法官有多麼聖潔,但敢直言法官所付出的絕對是一種正向多元集合,那些在塵囂、迷霧、炊煙和田禾裏癡迷一生的法官,注定具有寂寞與貧窮的鋒芒,他們不是不曉得世外桃源,而是願同蚯蚓,沾滿了泥巴,雖苦猶甜,據守家園,攫取並奉送著和平的光陰。其生活的情形往往是單調而苦澀的,但因為“法律是人類幸福的標誌”之一語,忘記背後,努力麵前,直奔標杆。他們的汗水以另一種形式而浹背不斷。
整個法官群體的情感、思想、理念、仰望,甚至歸宿,使我常常不斷地咀嚼其韻味;現實生活的困惑、艱澀、碰壁、甜美、幸福乃至條條縷縷的陰暗,使我每每感慨人生。特別是法官這一職業所擁有的光環,與周圍聲音行為的衝擊對撞,使我具有了強烈的反駁意識與反思辨析欲。我開始冷靜自我,幡然思忖“我與當事人”“工作與社會”“法官與民眾”“勞動與報酬”諸如此類的關係學問題,聊作忙碌時的休憩與夜巢裏的咀嚼。魚鯁在喉,不吐不快,某種意義上法官更需要傾吐,絕不隻是阻禦個人的精神抑鬱,而是堵塞社會和民眾的精神破口,充當少壯獅子,引領一個愛人如己的精神團契走向安全高地,適應美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