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蠢死”的領頭雁
自然之美
作者：牧徐徐
每年冬季來臨之前，生活在加拿大西北部育空的數萬頭白頭雁，都要南遷到溫暖的安大略省去過冬。
整個南遷陣容由若幹個不同的小組隊伍組成，每一組小組裏都有一個領隊，杜蘭便是其中之一，它所帶領的小組裏有300多隻白頭雁。從母親那接過領隊一職後，杜蘭已經帶領小組南遷了10回。在這10年裏，它牢記母親“不惜一切確保組員安全，哪怕是犧牲自己”的交代，安全地帶領著組員們飛越了幾十萬公裏，一次次地抵達溫暖、食物充沛的南方。
杜蘭帶隊有方。一路上，它精心挑選設定了12個安全歇腳點，用來休息和進食補水。在這些歇腳點，從未發生過組員丟失或意外死亡的事，這讓杜蘭感到無比驕傲和自豪。
可到了第11年，杜蘭卻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有人在第9號歇腳點，一個麵積約250m2、名為“南卡斯”的圓形水塘裏布下了陷阱！
這一年南卡斯裏的水，比任何一年都藍，藍得直逼白頭雁們的眼，水中時不時仿佛還有魚兒在躍動。這讓白頭雁們興奮不已，剛一到南卡斯的上方，還沒等杜蘭發出降落指令，30多隻性急的白頭雁便急速下降，迅速地停到水麵上。
可這不是真的水麵，而是一種奇怪的軟體膠狀物！任由白頭雁們怎麼掙紮，都無法再飛起來。眼明且反應快的杜蘭隨即感到事情不妙，它對副領隊交代了幾句後，便親自飛下去查看情況。
很快，杜蘭便發現了驚人一幕，原來水麵上被捕雁人設下了陷阱——那表麵上一層發藍的液體不是水，而是一種膠體液，有著極強的粘性，隻要白頭雁一落在上麵就會被牢牢粘住，而且水中根本就沒什麼躍動的魚兒，而是一種視覺上的假象。
更讓杜蘭心痛的是，悲劇還在持續上演中——不時地還有些白頭雁不聽副領隊的指令，不斷地落入死亡陷阱之中。杜蘭焦急萬分，他重新飛回隊伍中，極力勸阻組員們。可這根本不管用，飛了好幾天，又饑又渴的白頭雁們，還是爭先恐後般地朝下落……
這一年的南遷讓整個隊伍犧牲了近百多隻白頭雁。更糟的是，在接來下的第12年南遷中，悲劇再次重演——許多健忘以及新生的白頭雁已完全忘記或不知道去年失去同伴的情景，又一次次奮不顧身地朝南斯卡一衝而下，結果又有許多隻白頭雁永遠停止了飛翔。
杜蘭覺得自己有責任阻止這場災難繼續發生下去，第13年在快接近南卡斯時，它讓隊伍停了下來，然後召開了一個臨時全雁大會。在會上，它告訴大家，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當領隊了，並且把新領隊推了出來。最後，杜蘭懇求道：“等到了南斯卡歇腳點時，我能不能第一個下去享用一下池塘裏甘甜的水和美味的食物，等到我吃飽喝足後，你們再一一下去？這些年來，我從未有過這樣的優待。”
組員們都點頭同意，杜蘭長出了一口氣，露出了一絲不易被察覺出的微笑。
半小時後，南斯卡出現在白頭雁們的眼底下，杜蘭朝同伴們發出一聲刺耳般的鳴叫聲，然後像一支利箭般地俯衝而下，刺進南斯卡的心髒，然後它開始拚命地掙紮，可怎麼都無法掙脫出來……
無奈的杜蘭發出一陣陣淒慘的哀鳴，聲嘶力竭。很快，所有的白頭雁都明白了過來——南斯卡是一個奪命的陷阱，杜蘭在用自己的生命證明給它們看。
是的，既然一切勸阻的方式都無效，那麼就犧牲自己吧。杜蘭再次想起了母親多年前的那句交代。
目睹了眼前的一切，雁隊發出一陣齊哀，然後含淚繼續向南飛去。
傍晚，一群捕雁人有說有笑地來到南卡斯“收一群蠢雁”，可讓他們覺得納悶的是，“今年怎麼隻捕到一隻又老又瘦的老雁，而且還是死的，喉嚨都破裂了。”
摘自《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