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宮長鳴在我寫就的底稿上,根據資方意見,又改出了四十五集的細綱,然後找別的徒弟重新撰寫。最終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作品是四十五集。編劇署名隻有宮長鳴一人。
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東西了,主要是能拿到錢。
這是真正的血汗錢。交稿之後,我在宿舍裏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一天。連胡清爽打來的電話都沒聽到。我媽是看不到我挑燈搏命的情景的,看見了她非心疼哭了不成。這都是我造的孽,我得自己再還上。
“你特麼為什麼不接電話!是不是在考驗我的耐心?覺得我不能再把你送進去,是不是?”第二天,胡清爽親自找到了我的宿舍。大力拍門把我拍醒。
我隻好認錯,並找借口:“對不起啊胡總,我是喝醉了。沒聽見。”我的潛台詞是,我是在休息日喝酒,並不犯王法。為這事兒你罵我一頓可以,再送我進去恐怕還不至於。
“你醉到現在嗎?看不見手機未接電話!欠我多少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會努力償還。”我黯然道。
“為什麼買醉啊,和誰喝的?是不是覺得我不關心你?”胡清爽和緩了口氣。
“自己喝的,喝的理由是想喝酒。至於關心,您已經無微不至了。”我不軟不硬地說。
“你恨我是不是?”
“我感激你。沒有你,我家裏的事兒早爛包了。我們一家人感激你。”
“以後不能這樣啊,我找你都是有要緊的事兒。還有,你是不是在加夜班?這段日子看著你精氣神越來越不好,人也消瘦起來。你用不著這樣,正常幹工作就是。”
“胡總他醒過來了,也許有一天還會回來上班的吧?”我問道。
“我倒是希望他能回來,弄企業這破事兒你都知道,是太麻煩了。我也回到美容院去。錢這東西並不是多多益善的。隻要不讓自己受難為,夠花就好。”
“您說的是。”我答應道。這種話從來沒錯,關鍵是從誰嘴裏說。你胡清爽說和我說,意義是不同的。
胡清爽慢慢伸過手來,撫摸我的臉。
“從容,你不知道我爸醒了。我心裏有多踏實。以前我很恨他。可是家裏真沒有他了,所有的擔子在我肩上,我有點受不住。”
按照劇情,我應該抬手起來撫摸胡清爽的手。可是我沒有,我就木頭一樣在那裏無知無覺。胡清爽怒了,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雖然打得不很疼,但是侮辱的性質是明顯的。
“你這是跟我幹什麼啊?我哪一點對不住你?你貪我家的錢,我不是叫你出來了?你家裏出事我不是也管了?姑奶奶我啥時候下過這麼大本錢啊。居然換來的是個冤家,是非暴力不合作。”
說著胡清爽便哭泣起來。我這個人,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和孩子哭。何況胡清爽說的都是實情。我一下從床上站起來,把胡清爽摟在懷裏。我似乎又找到了那晚電梯驚魂的感覺。盡管外表強梁,但是內心裏女孩子都差不多的。需要人嗬護。
胡清爽伸出手來摟住我的腰,臉貼在我肩頭。我閉上眼都能感受到她心髒的搏動,這有點心心相印的感覺麼?
昨天睡了一天,今天被吵醒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多。也算是能解乏了。
“清爽,你要沒事,今天我們一起去玩吧?”
“去哪裏啊你說?”胡清爽雀躍起來。
“去落花湖公園,我來燕京後還沒去過呢。”我很有興致地建議道。
“行,不過你得洗洗澡換換衣服。這樣蓬頭垢麵如何出門?”
我洗漱打扮了一下,兩個人開車直接去了落花湖公園。天高氣爽,好久沒有到一個花紅柳綠,水碧天藍的所在抒抒胸臆了。而且因為剛才的親熱,我也感覺出胡清爽的可愛來。多日的心中陰霾,仿佛也消散了不少。
公園門口停好車,我們兩個人采取了漫步方式圍湖而走。胡清爽戴上墨鏡,打著太陽傘,一副淑女樣。我則棉體恤大短褲,旅遊鞋,一副大學生扮相。好久沒有這樣的日子了。
走在那半月般的九孔石拱橋上,我一抬頭,居然看到了東北方的一片樓宇。那裏就是郭蓉的房子了。雖然我不知道具體哪一棟是郭蓉的,卻也知道從那能看到這座大石橋。曾幾何時,滿懷幸福的郭蓉拉我在新房陽台往這邊眺望。如今已是山重水遠,隻有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了。
“喂,你看水裏的魚還真不少呢。紅鯉魚,看到沒?就在那裏,紅紅的一沉就不見了!”胡清爽大呼小叫,興奮著。我趕緊收回思緒,往水裏望去。果然有紅紅的一團載沉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