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事?車翻了把你媽壓低下了。幸虧是個三輪,上麵都是菜。就這你媽也摔斷了腿。現在在家裏養著。”
“我知道了,我盡快回去看看。”
“你回來吧,我有話和你說。”說罷,我爸就氣呼呼掛掉了電話。
“不懷疑我撒謊了吧?我爸爸出事,我回家接我大伯來,順便去你家裏轉個彎兒。你家正好出事兒。”胡清爽夾了一隻油燜大蝦放我盤子裏。
“胡總都這樣了,你還有閑情逸致到我家串門?”我忍不住譏諷道。
“去你家我有事啊,再說也誤不了什麼。我不是一個人,一輛車回去。我去你家,是去給你爹娘報喜。叫你爹娘知道,你在燕京找了個如花似玉的妙人兒。沒進門就貢獻一個孫子.”
我氣得要命,卻不願再無謂發作。低頭端碗吃飯。故意狼吞虎咽,大快朵頤。
連吃兩碗米飯後,我才有心情問起胡國富的病。
胡清爽喝著湯說:“他為什麼發病,我不想說。反正外麵都傳開了。他這一病,隻拉我媽的手,說要回老家去。要吃我媽做得豬耳朵。我媽心軟,答應他了。繼而就昏迷過去,醫生說絕不能動。”
“胡總的事兒,我一頭霧水。他平素身體好好的,精力旺盛,也按時查體,怎麼會一下中風了?”我疑惑道。
“你別問我,我沒臉說。也不是我當閨女的能說出口的。”大概是想起了什麼,胡清爽氣惱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我看她的樣子,料知是出了不體麵的事兒。我就也端起湯碗喝湯。這一頓飯,是我來燕京後吃得最舒服的一頓。
“我媽這個人,受不住我爸那幾滴鱷魚眼淚。如今抑鬱症也好了,渾身是勁兒。別的人,哼,除了牽著孽種來要錢的,玩人間蒸發的,就是看熱鬧的了。他們恨不得我家一下垮掉。”
“目前胡總的狀態怎麼樣?”
“不好,就和你媽撞得那老頭一樣,可能永遠醒不了了。”胡清爽露一口齊整白牙,慢條斯理地咀嚼蝦肉。
“家裏出了事兒,我想回去看看。下午就走,想跟你請個假。”我試探著說。
“你先別急,後天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大伯一家人也要回去了。人家家裏忙得熱火朝天,沒工夫在這耗著。”
我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在胡清爽麵前我就跟個奴仆一樣,毫無底氣了。一想到家裏我就心急火燎要回去。我估摸著,出了這麼大的事故,我爸我媽辛苦多年的那點積蓄,怕是湯清水淨了。說句該打嘴的話,如果受害人直接死亡,也比這不死不活強一點。
“外麵的野花再香豔,到底也抵不住結發夫妻黃臉婆。你看不出我是強打精神嗎?我胡清爽居然精氣神這麼大,能把我爸留下的企業接過來,還能叫它繼續運轉。原來我不隻會幹美容院。”
我不接話,無話可接。打著飽嗝,我還是把湯底子全喝了。肚子飽了,眼睛看著還餓。十天的牢獄之災,鍛煉了我的胃口。
看我的樣子,胡清爽露出得意的表情。真個是,不叫人吃點苦頭,他是不知道糖甜辣子辣的。
吃飽喝足,我像一頭豬一樣可是昏昏欲睡。
“你去睡一覺吧,我要到公司去。晚上帶你去瞧瞧我爸。”胡清爽說。
“我在哪裏睡?”
“一樓的客房啊,就那邊那一間,門口擺一盆龜背竹的。我收拾的。”
我不願和胡清爽在多話,就點點頭說謝謝。本想現在去睡,覺得不妥,怎麼也得看看主人家的態度。
“你去睡吧,我收拾收拾就走了。”
我這才起身,慢慢悠地往那邊走。危機過去,我的腦筋也開始活動起來。進去一看,那屋子幹淨整潔,我看到被褥什麼的似乎都是新的。我搓了搓臉,踢了拖鞋就上床去了。我想到在董林潔家,她悉心照顧我的情景。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迷糊進入睡眠的時候,忽然聽到敲門聲。我一個激靈就醒來了。這是我在拘留所養成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