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大棚裏,我媽媽正在翻地。現在夏天來了,大棚裏基本沒有菜。種的菜都在露天裏。
“媽,我回來了。”看著母親的背影,我激動滴喊道。
我媽抬頭,拿舊毛巾擦擦臉上的汗,看見是我,臉顯詫異。
“你怎麼回來的,蓉蓉呢?”
“咱們回家吧,回家說。”
我們娘倆從地裏回家,一路上我媽都有些心事重重。似乎認為我這時候回來,是遇到了啥事情。
走在村街上,我一下想起扔掉家裏五萬塊錢的事,再看看我媽一臉汗水,心中頓時慚愧。大學畢業後除了叫家裏操心,我沒有拿回一分錢來。現在女朋友也沒了,想想真無顏見江東父老。
“我爸中午不回來?”我找話問道。
“他中午在學校食堂裏吃。怎麼沒見蓉蓉?”我媽打量著我又問道。
我隻好撒謊道:“這個時候她回不來啊。到國際旅行社上班去了,經常跑國外,比我還忙。”
“那你咋回來了?”
“我,我這是公私兼顧。我們公司準備到崇寧來投資開店,叫我陪著來看看。”
“你那些麻煩事兒,處理完了?”到了院門口,我媽掏出鑰匙開大鐵門。
“都完了。”
“出這麼大事兒,蓉蓉沒和你吵架啊?”
“吵架有什麼用?我一倒車,她忽然從後麵出來。誰也沒有看到誰。”我文過飾非地解釋道。
“行了,沒傷到人就好。破財免災。”我媽悶悶地說。
我知道她是心疼錢,五萬塊錢在我們家可不是小數目。對此我除了歎息還能說什麼。
中午我媽給包了餃子,韭菜五花肉餡。我吃了個肚圓,就到自己房間裏睡覺。這房間久不住人,有些陰冷。那個舊書架上還放一些我的書。都是些高中時候的複習資料,大學裏的課本兒。這些東西我早叫我媽賣廢紙的,可是她不舍得。就一直留著。算是個念想吧。
在家裏睡覺我睡得特別踏實,醒來的時候我爸已經回來了。我媽過來叫我吃晚飯。
“從容啊,你的行李呢?”我爸問道。
“我沒帶行李,今天早晨老板臨時決定回來。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跟著回來了。”
我爸永遠是那副不急不躁的神情,我們家的主心骨實際上是我媽。我媽心直口快,為人強勢。在這個家裏說一不二,我和我爸永遠是被領導者。
“老板呢?”
“老板和她朋友在鶴鳴,在那裏玩一天。老板朋友是鶴鳴城關鎮的人,也是回家來看看。”
我媽晚上抄了三個菜,涼拌了一盤子豬耳朵。我和我爸都喜歡吃豬耳朵。我爸看到我回來,心裏高興臉上卻不帶。他就拿出了他常喝的小酒,爺倆一人一杯。
“從容啊,不是爸爸說你。要是在那裏不好混,就回家來吧。考個公務員啥的,也把蓉蓉叫回來。她要願意,可以先到我們學校代代課,再考在編的。她不是有教師資格證嗎?”
“是有......”我心事重重,端起酒杯猛喝一口。嗆得咳嗽起來。
“二杆子,慢慢喝。”我媽夾了一筷子豬耳朵到我碗裏。她雖然有時嘴不饒人,但心地善良。
“你也老大不小了。咱們村裏和你差不多的有娃了,今年連建生那個瘸子都結婚了。”
我媽接過話頭說:“沒辦法,就找了個回頭女人,甘肅那邊窮地方出來的。還拖著著個小油瓶。發了彩禮,連結婚酒都沒擺,直接扯結婚證就入洞房了。叫什麼事兒?過好幾天左鄰右舍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