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腳傷好的多了,其實都可以不用拐杖就能走。”沉默中,董林潔換了一個姿勢,幽幽說道。
“是啊。可能是我膽子太小。唯恐再出現意外,一直是保守鍛煉。”
“男人要膽子小,是成不了什麼大事的。想當年郝明遠和洪春一起追我。洪春膽子小,不敢表白。就讓郝明遠搶了先。為這個,洪春後悔了多年。最後和妻子離婚。現在他找了來,我對他卻沒有任何感覺了。”
董林潔閑聊往事,我則在回憶她身著漢服的美麗。
“洪處長是什麼家庭出身?”我忽而問道。
“和你一樣,農村孩子呀。不過他爸爸好像是個什麼水庫管理員。拿工資的那種。他家是在四川東北部的大巴山裏。小時候上學,天不亮他就舉著火把翻山越嶺。冬天早晨下霜,洪春說,到了學校他們會凍得滿頭冰花。”
“我們農村孩子,求學之路都遭受過類似的苦難。我雖然沒有滿頭冰花,卻也住過二十幾人的大通鋪。宿舍裏爛鞋臭臭襪子,味道叫人窒息。到我高中畢業那一年,我們鎮上的學校才變成了樓房,整個校園麵目一新。”
“嗯,這些經曆讓我感到洪春很可憐。其實那個時候我是傾向於他的。他比較愚鈍,或者很不自信,從來不敢表白什麼。後來我和郝明遠生米成了熟飯,洪春難過得人瘦了一圈。好久不在我麵前出現。我呢,也覺有些對不起他。可感情這東西就是如此,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說的是,農村孩子就是這樣。家裏條件差,自慚形穢,很難培養出那種陽光男孩,自信滿滿的。”我說。其實我就是洪春這樣的人。當年在大學裏,要不是我展示自己的才華,郭蓉是不會和我在一起的。環境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這個道理,是我這樣的人必須要審視的。
“你看過司湯達的小說《紅與黑》嗎?於連*索黑爾,就是另一種農村孩子。他為了往上爬,半夜裏爬梯子去到德拉木耳侯爵小姐的臥室。”
聽到董林潔說於連索黑爾,我心中一凜。她沒有提到的還有美麗的德瑞納夫人。此刻的我和董林潔的身份,就類似於於連和德瑞納夫人。
為何要談到這些,是不是在暗示我要做些什麼?我一咬嘴唇心怦怦直跳。我的心裏亂得像一團麻,剪不斷理還亂。我們這樣的農村孩子,也是從小缺乏安全感,不敢做一丁點出圈的事兒。唯恐給自己和家裏惹禍。在愛情上也是,女孩就是再主動最多也就暗示暗示,縱體入懷這種事兒就在《聊齋誌異》裏吧。現實中,女孩子起碼的矜持都會有的。
“這樣的人是有的,是所謂的野心家。於連最後的結局也是上斷頭台。看這本書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個年代的歐洲,金錢至上的觀念滲透到社會各個角落。”
我拉開架勢,要和我昔日的中國文學史老師談論歐洲文學史。董林潔眼睛亮亮的,嘻嘻笑。不知道是笑我的迂腐,還是在笑自己白費心機。
“天不早了,我也睏了。晚安吧。”董林潔很誇張地打了一個哈欠,從沙發上溜下來,兩隻赤腳在找拖鞋。我像是做錯了什麼一樣,羞愧地看著她起身。
接下來的舉動,是我在十幾秒鍾之前無法想象的。董林潔找到了拖鞋。她本可以往前走,繞過茶幾和另一個單人沙發,直接走到通往樓梯的地毯上。可是她沒有,而是走到我跟前,從這裏繞過那盆高高的植物。植物外麵就是我睡覺的保姆房了。
董林潔秀發披肩,一襲白衣,香香的味道飄過來。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當董貴妃馬上要走過我坐的沙發扶手了,我一躍而起,從後麵抱住了她。然後兩個人就一起摔倒在沙發上了。
隨著董林潔一聲低低的驚叫,我們兩個人滾在一起。我的腳裸還因為受力過重疼了一下。董林潔豐腴的身子被我摟在懷裏。她沒有絲毫的反抗,而是閉起眼睛軟軟地偎依著我。
我緊緊地抱著曾經的女神,這突然而至的幸福眩暈讓我渾身顫抖。在接下來的半分鍾裏,我們兩個人橫躺在沙發上,就這麼抱著,感受著對方胸腹的呼吸。
我沒有急切地親吻寤寐思服過的女神。我把臉貼到她滿是洗發香波味道的頭發上,我的心跳得馬上要衝破骨骼的約束。我胡從容,長這麼大大終於大膽了一次。我抱得美人歸了。
董林潔一隻胳膊被壓在我身下,她就用另一隻撫摸我的背部。
“林潔,我的寶貝......我盼了好多年......”我幸福得如同夢囈一般,語無倫次地說著。親吻她的頭頂。
“嫌棄我拖油瓶嗎,嫌棄我是個離婚女人嗎?”董林潔閉著眼睛,喘籲籲地問道。
“不,我愛你。我愛你的一切。”這些話我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我把董林潔的身體掰正,黑暗裏看著她絕美的麵容,我感動的流淚。上天居然如此眷顧我,在經曆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之後,送給我一塊溫香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