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迷糊著胡思亂想,手機猛然一響,嚇我一跳。我沒有睜眼,胡亂一劃拉屏幕接通了。
“喂,你好,你哪位啊?”我迷糊著問道。天這麼晚,誰打電話啊。
“從容,你還沒睡啊?我是郭蓉......”
“啊?蓉兒,你在哪裏!”聽到久違的郭蓉的聲音,我一下子睡意皆無。馬上坐起身來了。
“我在西安,我爸媽這裏。”
“你還好嗎?怎麼跑到那裏去了?”我吃驚問道。
“那我去哪裏啊?他們再不好也是我的父母。”郭蓉沒好氣地反問道。
“這麼久了,你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我擔心你。”話到這裏,我忽然不爭氣地熱淚盈眶。
“我沒臉給你打電話。我做下叫你丟臉的事了。”大約是聽出我語調中清晰的嗚咽,郭蓉在電話裏也哭起來,“從容,我想你。我想回燕京,回到你身邊去。這裏我沒辦法待下去了。我爸酗酒,喝醉了就數落我,還罵我媽。我想回去。”
郭蓉的話一下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一片茫然,讓不讓她回來呢?
“那你就回來吧。我還住在老地方。”疑慮隻在腦海裏一閃念,我就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郭蓉的歸來。
“嗯,我回去了一定和你好好過。以前的事兒你原諒我是嗎?”郭蓉抽噎著問我。
“我,我原諒你。隻要我們一心一意在一起。燕京呆不下,我們就回山南去。回家去幫我媽種大棚。”我說。
“其實,我們回去了也可以考公務員。我想通了,回去。大城市不是咱們這種人能停住腳的。”
“那你回來吧,咱們見麵再細談好嗎?”我說。
“嗯,那我明天就買票去。這麼久不見你,一定瘦了吧?回去我好生給你補補。”郭蓉激動地哭泣著,把電話掛掉了。
我臉上的淚水已然幹涸,背上是冰涼的汗。整個人盤腿坐在床墊上,呆若木雞。
本來是十分簡單的生活,自從出軌事件後,我就徹底陷入進泥淖裏了。現在的局麵,我要和郭蓉真複合,那我們除了離開燕京回老家去,別無出路。
可是,我真得打算原諒郭蓉嗎?隻要郭蓉還是我的女朋友,那郝明遠甩來的綠帽就還存在。他媽的,今天晚上就該把郝明遠的婆娘給收拾了。這樣即便外人不知,我自己心裏也能找到平衡點。
可,那是董貴妃啊,是我心裏的女神。我難道就真的為報複和她去滾床單嗎?那滾完了呢,怎麼辦?我們已經有了情意。難道我上完了她後,就立刻扭頭不顧,帶著郭蓉玩人間消失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的董老師,那可是國色天香的女人。對她,我沒有始亂終棄的本事。沒有這樣的本事,那我就隻能戴著郝明遠給的綠帽處江湖之遠?先怒發衝冠,後葉公好龍,最後掩耳盜鈴。
我真是個胡從容啊。
一連串的問題想過來,我的腦袋眼看就要炸掉。可是,郭蓉的父親那脾氣我是知道的。那也是個陝西高加林。高中畢業去當兵,超期服役也沒能提上幹,最後隻好退伍回家。後來娶了郭蓉的母親。半輩子在城市屋簷下,活得憋屈。
從郭蓉遮遮掩掩的訴說裏,她媽嫁給她爸之前,似乎是有過一個相好。那男的後來走後門參加了工作,不要她了。而郭蓉的祖父母家徒四壁,根本拿不出彩禮。靠他爸的退伍費,把這門親事就胡亂做成了。我的預計,新婚之夜郭蓉他爸發現她媽已非完璧。這就成了這女人的原罪。
要回來就回來吧,總不能說不讓她回來。五年的纏綿,五年的恩愛,一頂綠帽子總不能讓一切都消失無蹤。
但我現在卻是雞飛蛋打,四麵楚歌。等郭蓉一回來,我們確實是隻有回老家一條路可走了。
折騰了一圈子,我他媽原來還是個戴綠帽的烏龜啊。
最初的興奮一過,我又一次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裏。我甚至覺得,也許郭蓉她爸爸的現在,就是我的將來。我和我這位準嶽父,簡直是同病相憐啊。
我越想這個越難受,慢慢地像是走到一種魔鏡裏去。四處都是郝明遠冷笑的臉。我他媽的想殺人!
我不知道最後是怎麼睡過去的。在軟綿綿的席夢思床墊上,我居然做了一個顛鸞倒鳳的春夢。那被我裹在身下的女人,一會兒看著像是郭蓉,一會兒又像是董貴妃。我特麼一下子享盡了齊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