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春節,我沒有回家。本來往年我回去,就會帶著郭蓉。回到村裏,我爸媽臉上都有光彩。可是今年我形單影隻,沒臉回家了。當我說了不回去,我父母也沒有太勉強。
我就自己躲在出租屋裏挨過了假期。我一直把手機抓在手裏時時觀看,唯恐錯過一個拜年的短信。結果除了宋良堃外,其他的拜年信息都是群發的。
除夕之夜,我隻給我爸媽發了個短信,給他們拜年。一個人的春節無疑是孤寂的。那些日子除了丟垃圾,我都是在電腦前度過。我有了時間一部一部地看電影。和陌生的網友聊天,和他們一語不合就破口大罵.....
窮困潦倒,被拋棄的感觸在春節時深入骨髓。
郝明遠這個畜生,此次此刻他一定是帶著董貴妃或出國旅遊,或走親串遊,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幾次喝多了,我都想去找郝明遠鬧事。可我卻不知道他家住哪裏。董老師在理工大學的住所,我是絕不能去的。
那就去郝的公司裏潑漆,用那種血紅的顏色。一下把他公司的玻璃門潑成一片血紅。然後,拍圖片發朋友圈......
可是,當我走到油漆店要買漆的時刻,卻退縮了。骨子裏我是安分守己的人。這樣一做,且不說法律責任如何,我的董秘工作可能保不住。我一直隱藏著的隱痛,將大白於天下。到時候,我想做陳凱旋而不能。
結果我什麼都沒有幹。
手機響了。我迷迷糊糊掏出來看,卻是吳麗莎打來的。我想不接,但殘存的理智又逼著我接。
“喂,你好。”我找了個路邊長椅,不管髒不髒就隨便一坐。
“喂,從容哥,你在哪裏!怎麼跑的這麼快?”手機裏傳來吳麗莎急急的聲音。
“我在回家的路上啊,你有什麼事兒?”我裝瘋賣傻地問。
“胡總,她叫我找你回來。你看你跟個小孩子一樣,說翻臉就翻臉。職場裏混了這麼久,你怎麼和她較真呢。她這樣的人就是任性,一直都是這樣的。”
“我不回去了,就要到家了,你替我和她說吧。”我倔強道。
“你回來跟她服個軟,再哄哄她,就啥事兒都沒了。肖小虎這樣的富二代都懂這個......”
我覺得吳麗莎在喋喋不休,因而不客氣地按掉了她的電話。明天,不,下周一,我就從胡家的企業辭職。遠離這對奇葩父女。遠離那種打躬作揖,迎來送往的生涯。
按掉了吳麗莎的電話,我就按掉了所有和胡家父女的緩轉餘地。就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我就這麼辭職了。看起來真是很不成熟。也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深層的原因,我並不願意麵對。
按照一般影視劇或者小說的邏輯,下一步我將一無所有,就會把所的仇恨發泄到郝明遠身上。我會變成一個複仇幽靈,忽然從某個陰暗角落竄出來,一刀捅死這個登徒子。然後舉著血淋淋的尖刀,大喊著向警察自首。
獅子樓,武二郎鬥殺西門慶。
而這樣的激情犯罪,會讓董老師和她的兒子飽受傷害。我也將走上法庭,成為各種媒體爭相報道的對象。勇則勇矣,塵埃落定之後,我將不得不麵臨漫長的刑期。如果郝明遠家裏關係硬,我被拉到刑場上打靶都有份兒。
我不敢想象,我含辛茹苦父母,看到名校畢業的獨子為女人成為殺人犯,他們會怎麼樣......
衝動是魔鬼。我不能這樣做。可是,今天晚上我卻衝動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