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貞的事兒,我實在沒有勇氣再和她掰扯了,隻希望她趕緊離開。看著胡清爽那一本正經的臉,我如同泄了氣的車胎,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胡清爽看看我窘迫無比的表情,一咧嘴真笑起來,露出嘴巴裏整齊的白牙。你別說,這一笑還真有我們胡總的模樣。
“神仙哥,你別泄氣啊。我媽說,找對象一定要家世清白,萬一撿了別人的剩餘物資,那是很丟人的,或者一輩子生活在陰影裏。”
原來胡清爽還是能和顏悅色說話的。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隻能苦澀一笑說:“謝謝你開導了,胡小姐。要不你先回吧,反正肖小虎也不在。”
“別客氣。哥你是哪裏人?我聽你的口音有點像我們那邊的。”
胡清爽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打聽起我來。這叫我心裏緊張無比。我在燕京一直都是講普通話的,她怎麼能聽出我的口音呢?難道我在什麼時候無意中說過土話?我眉頭緊鎖,卻不得要領。
“你對我有興趣啊,我不過是個沒誌氣的窮屌絲。”我惡毒回擊道。
“說不上什麼興趣吧。你別看我年齡不大,我的經曆可不比你少。你的底細我也知道了。上次在富力大廈電梯裏,你瞧見我沒?”胡清爽吸著煙問道。那模樣,就差把煙圈吐到我臉上了。
“什麼富力大廈?我沒有看見你啊。那裏經常有美女出入的,我早就有審美疲勞了。”我不得不撒起謊來。
“那你說老實話,你在我爸那裏幹了多久了?”胡清爽單刀直入地問道。
我見事情已經真相大白,再沒有遮掩餘地,隻好實話實說:“也就是三個月吧。你是怎麼知道我在你父親手下幹活的?”
“因為我們不打不相識啊。我在電梯裏看見你,碰巧又在我爸爸那裏看到了你的簡曆。就知道了。”胡慶爽似笑非笑地說道。
“奧,知道了也好,那你想怎麼樣吧?要辭退我也行,你一句話,我今天晚上就卷鋪蓋走人。”我咬住牙,有些悲壯地說。
“嗬嗬,為什麼要辭退你啊,我跟高叔都打聽過了,你在那裏表現還不錯。要不我爸也不會送你到這裏來培訓,你說是不是?”
胡清爽的通情達理,叫我深感意外。難道憋在我心裏好久的職業危機,就這麼一筆帶過了嗎?居然如此輕巧。
“那我和你,還有你家人打架的事兒,你不記仇嗎?那個誰,她真的是我同學。”我有些結結巴巴地說。
“不知者不怪,我也不是個愛記仇的人。況且那一天你也沒打我們,都是我在糾纏你。”說到這裏,胡清爽巧笑嫣然。居然讓人看到一抹嬌媚之色。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們是老鄉。我家就在鶴鳴縣的城關鎮,離你們家沒有很遠。你爸爸教書啊?”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雖然沒有淚汪汪,卻在這個都市女孩的粲然一笑裏,找到了家鄉人的一絲淳樸。這樣我心裏繃緊的那根弦就鬆了一些。
我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是,我爸在我們鎮上小學教語文。我媽在家裏種菜。就是種大棚。”
“不容易,想當年我媽和我爸爸在村裏養牛,也是起早貪黑的。六歲之前,我也是個農村娃。我二十二了,來燕京一晃就是十二年。倒是很懷念村子裏的生活。”胡清爽手裏的那隻煙沒有吸完,她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了。表情似乎有些害羞起來。
“胡總是我所尊敬的人。我在燕京也有幾年了,遇到這樣的老板,是我的福氣。”我不知道說什麼,隻好開口恭維乃父。這樣的話總是保險的。
沒想到胡清爽沉下臉說:“我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所以他的公司裏我們基本不去,眼不見心不煩。”
她這麼一說,我實在接不上什麼話了,就隻好沉默下來。但一想到剛才郭蓉的黯然離去,我的心裏還是疼痛難忍著。一個人失去了尊嚴,即便是有錢又能如何呢。
“哥,你老實告訴我,肖小虎是不是在背著我有貓膩?”胡清爽正色道。
我隻能又解釋了一遍說:“其實我和小虎以前不認識。現在對他的了解也不多。就知道他是個富二代,僅此而已。”
“哥,不瞞你說啊。因為我爸的緣故,我作為一個女孩,特別沒有安全感。雖然我們不缺錢,但是家庭生活總是充滿了矛盾。事實勝於雄辯,有錢的男人沒有幾個老實的。基本都在外麵花天酒地。這個女孩你還是離遠一點吧。你知道在農村,娶到名聲不好的女人是很不光彩的。”
對這個話題我隻能沉默著,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要多難受多難受了。胡清爽,你的手也伸得太長了。居然幹預起別人的私生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