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師,您別急。反正是我們手裏有過硬的證據。要想了斷也是分分鍾的事兒。”我刻意貼心地勸道。
“我為什麼要分分鍾?還有你,五尺高的漢子,連武大郎都不如。武大郎都知道上門捉奸......”電話裏,董林潔很衝動地說。
“那捉了奸之後呢,怎麼辦?還不是要和平分手,是不是?現在他們變心了,可是當初,起碼我和郭蓉,我們是真心愛過的。我願意和平放手。”我也氣了。
“你願意,我可不願意這麼窩囊。我說給你的話還作數。需要你的時候,你要隨叫隨到。”
“好,我隨叫隨到。”我心情安然地答應道。
董林潔氣呼呼把電話掛了,我的心情卻久久難以平靜。也就是在這一刻我下了決心,要和郭蓉找時間說清楚。
這樣不明不白下去,萬一搞出事,對誰都不好。分手了,綠帽子也就隨之消失,我正可以輕裝上陣拚搏事業。人都說自作孽不可活,但願郭蓉能答應和平分開。我其實最怕的還是女人的眼淚。對郭蓉我怎麼也做不到恨之入骨。
在出租屋裏,我的二房東勝利哥夫妻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我住在那裏無論早晚都是輕手輕腳。郭蓉本來快人快語的,但被環境渲染之後也安靜了許多。幾年來,我們相處融洽。房租也沒漲錢。
看著窗外昏暗的路燈,搖曳的樹影,我居然不爭氣地想念起郭蓉。想念那間小屋裏,郭蓉帶給我的無數個溫馨和激情的夜晚。
因為和人合租,我們之間的床幃之事也像暗處的驚雷。再洶湧的感覺都是壓抑著爆發的,從不會出現大呼小叫的時刻。不過這壓抑中的爆發,也自有它的銷魂之處。尤其是下雨的夜晚,激情過後我抱著郭蓉溫暖的身子,覺得我們就是都市屋簷下,兩隻相依為命的家燕......
那個時刻,我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愛情,屋外所有的狂風暴雨都是屋裏溫馨的襯托。而我漂泊的人生,也找到了一個美好支點。如今這支點就要消失了。
董林潔說,也許是郭蓉年輕,被郝明遠誘惑失身,之後不得不依附於他。但是俊朗帥氣的郝明遠,論人材、論財帛都在我之上。不能不考慮他們日久生情的可能。要這麼說,郭蓉沒有立刻拋棄我,倒像是個有良心的女孩子了。愛情的本質也是競爭,隻是人類不會像動物一樣,采取赤裸裸決鬥的形式爭奪配偶,但是手段的本質則是一樣的。
我倒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自己之所以還不和郭蓉徹底掰了,就是還貪念她帶給我的溫情。說白了就是潛意識不願意離開她。這就像是一場夢境,夢裏我愛郭蓉,醒來又沒法忍受那被綠的恥辱。我想,董林潔也一定和我一樣,遭受同樣的煎熬。
當天夜半,雨聲把我驚醒。我睜開眼一看,對麵的床鋪上空蕩蕩的。肖小虎還沒有回來。我抓起手機看看時間,淩晨兩點多了。這個時間他大約是不會回來的了。
窗外電閃雷鳴,我卻本能地想起郭蓉一個人會不會害怕。我幾乎是忍受著雙重的折磨。綠帽的羞恥和舊情難舍的痛苦相互交織,讓人痛不欲生。我也終於知道為何有人會殉情了。
也許這樣的夜晚,郭蓉就不在那裏吧。也許她現在睡在郝明遠的身旁小鳥依人。從董林潔的情況看,她回到父母家等於是和郝明遠分居了。雖沒挑明說清,但是分居應是板上釘釘的。
誰也不能斷定,受到反擊之後的郝明遠和郭蓉不會反彈。這件事實際成了我們雙方的角力。殘酷而滑稽的是,我現在是和郝明遠的老婆並肩作戰。
抵製對郭蓉思念的武器隻有一個,就是細細回憶董林潔給我看過的那些證據。但我依然認為,郭蓉隻不過是郝明遠眾多豔遇中的一個。
誰擁有董林潔這樣的妻子,都不會有離婚再娶的念頭。在我眼裏,雖性格烈一些,這就是我心中完美女人的化身。不過在郝明遠那裏,偷偷腥是可以的。隻要家裏的紅旗不倒,在外閱盡春色,不妨礙回到老婆身邊當模範丈夫。
郝明遠這小子,還真把自己當成西門慶了?可惜的是,董林潔不是忍氣吞聲的吳月娘。她有自己的主意和性格。而我,是被動地攪到這衝突裏來了。身不由己,無可退卻。隻可邁步上前,哪怕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