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遠終於發怒了。他氣急敗壞地喊道:“董林潔,你究竟要搞什麼!你不知道老人孩子都不安生嗎!就是吃飯也不能這樣。”
“我怎麼樣了?就和我的學生喝杯酒解解乏,犯王法嗎?我們也多年不見了。”我以為董林潔會說出難聽的話來,但最終沒有。
郝明遠始終不和董林潔對視,他裝作氣惱地擺擺手說:“好了,好了。你喝你的酒吧,我來拿元元的鉛筆盒和足球。”
“鉛筆盒不是在他的書包裏嗎?丟三落四的。他根本不知道,有些東西丟了就沒了。”董林潔不滿地說。
郝明遠沒有答話,徑直走到裏麵屋裏去了。看著他的背影董林潔雙手抱胸,臉上的笑容有些惡毒。這模樣叫我看了心中一冷。覺得自己不那麼光明正大。
郝明遠從屋裏出來,拿到了他想拿的東西。董林潔對他說:“啥時候叫上小郭,我們四個人一起湊湊。如果你們公司有去泰國遊的機會就更好了。我也穿上比基尼在沙灘上秀秀身材。”
“隨便你想怎麼樣,我爸爸在醫院裏。我顧不上別的事兒。”郝明遠聽出了話外之音,他在門口換鞋的動作有點狼狽。
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湧起的是黯然。好好的一個家庭,慢慢就要折騰散了。
防盜門用力的一關,發出砰的一聲響。我聽出的是色厲內荏的感覺。
郝明遠離開之後,董林潔的表情迅速恢複了正常。她說:“真解恨。你看到他出門時候的慌張了吧?這樣旁敲側擊著,比直接捅破更有感覺。他放火在前,我點燈在後。看看最後誰更痛苦。”
我不敢看董林潔決絕的嘴臉,隻把杯裏的酒都喝幹淨了。
“董老師,我該走了。”我站起來低聲說道。
“急什麼,還沒有吃飯。你走了,鍋裏的飯給誰吃啊?”董林潔看了一眼窗外,仰頭幹了杯中酒。
我沒辦法說什麼,隻能等著她給我盛飯。
“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報複惡人的快感?”吃飯的時候,董林潔給我夾著菜問道。
“董老師,您叫我說實話嗎?”我往嘴裏撥了一口飯問道。
“奇怪,我聽你說假話有意思嗎?”董林潔翻了翻白眼搶白道。
“說真的,我沒多少快感。我覺得挺悲哀的。人如果自己不珍惜起來,最後都會追悔莫及。您別瞪我,我說的是郝老板和郭蓉。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匆匆扒完一碗飯,我起身告辭。
“你離開可以,但是以後需要你配合演出了,你要隨叫隨到。我們都是受害者,有合理反擊的權利,你懂嗎?我想通了,我們先不出示證據,而是先刺激他們。我要看看郝明遠狼狽求饒的樣子。反正我有姿色,要報複這混蛋,分分鍾的事兒。你要是不配合,我就找洪春來。”董林潔放下碗,定定地看著我說道。
“董老師,您別這樣。我配合就是,但是我們一定要把握好分寸。”
“你放心吧,我隻懲罰負心人,叫他知道痛,不會弄到不可收拾的。”董林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又浮出溫柔的笑容。這笑容叫我心口痛了一下。
董林潔大概不知道我暗戀過她,事到如今,我絕不能叫她落到洪春手裏誤入歧途。
我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董家。這一路走去一路激動,仿佛我是做了虧心事一樣。其實除了喝酒,我和董林潔一直是以禮相待的。
在回學員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和董老實的這次相遇,會不會把我牽引到一條未知道路上?這種步步為營的所謂報複,真的比一下攤牌來得好嗎?
目前僅僅是個開始,不知道以後會有個什麼結局。但從剛才董林潔說話的口氣裏,我居然聽出了一絲撒嬌的意味。那撒嬌的潛台詞就是:你要不在乎我,我就把洪春拉來,一樣能演戲弄疼郝明遠。
這是一種含蓄的撒嬌,也是一種含蓄的威脅。我越想心裏越沒有底,但是我也知道,現在和董林潔是同仇敵愾的關係。已經開始了,我沒有權利先去打退堂鼓。
回到學院宿舍的時候,我一下皺起了眉頭。我的室友終於露麵了。是個富二代肌肉男。還有紋身和白頭發。一隻耳朵上戴著三耳釘。那白頭發是刻意染成這樣的。這是我最討厭的那種扮相。不過人不可貌相,這人見到我進去還是蠻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