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四毛捶了我一拳：“詹姆斯先生，你太有才了！”
我攤開一隻手說：“拿來，100塊錢！”
四毛將一張百元大鈔拍在了我手裏：“祝賀你演出成功！你得請客！”
沒說的，我喜笑顏開，帶著四毛，去了飯館。毫無疑問，我們消費了那100元，我又添上了100元。
“龍哥，好玩不？”四毛的一雙大眼睛，水靈靈地忽閃著我。
我心醉了。當初，就是這雙大眼睛，攪得我初次夢遺。我和四毛好上了，可是，她娘不同意。她家的另外8個毛，有一多半的毛，也不同意。她娘說什麼呢？她娘說：“龍這孩子，那麼大一個高鼻子，咋看咋像賣國台舞！”她娘說話的口音很重，把“美國特務”說成了“賣國台舞”。她家的另外那些毛也說：“是呀，將來，生下來個小台舞怎麼辦呢？”四毛把消息反饋給了我，當時就傷我的自尊了。
“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我問初戀對象。
“能怎麼樣？離了。”四毛擺擺手說，“別提了！龍哥，我問你，還想掙錢不？”
我笑了，掙錢誰不想呢？
“我們校長瞧上你了。校長說了，隻要能隨叫隨到，隨時扮演外籍教師，就把你聘為客座教授！客座教授啊，大學裏才有呢！我們二外，專門為你設的！”
“告訴你們校長，別拿我當老外！”
“誰拿你當老外？是讓你擔任老外！擔任老外，懂不懂？表演唄。這事，我們已經當真了，已經弄假成真了。”
“弄假成真了？我怎麼覺得是弄真成假了？”
“都一樣，龍哥，你就答應了吧。”四毛說著，敬了我一杯酒。
我很無奈。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四毛又笑道：“我還要和你談戀愛，讓全校師生都知道，我和老外談戀愛！”
我緊張地說：“你這不是要毀我嗎？！我可不是那種人！”
四毛還在笑：“嚇唬你呢，逗你玩呢！你這個人，真沒勁。你不想想，我在二外憑什麼站住腳？你是我的初戀，你不幫我，誰幫我？幫幫忙好啦！”
我嚴肅地說：“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四毛大笑：“誰讓你的鼻子那麼大呢？校長見過你了，招生見麵會上，你也露過臉了，沒人不把你當老外！不但把你當老外，還把你當成中國通了呢！”
我無話可說。看來，我隻有從四毛的視野中消失了。於是，我變成了一棵樹，每天，站在馬路邊，默默無語。沒想到，有一天，四毛領著二外的一些學生，來到我身邊，指著我說：“看見了嗎？這是法國梧桐！植物界的老外！最初，是法國人從北美洲把它帶到上海的！”
聞聽此言，我立即將自己的身材縮小，縮小成一棵洋蔥。四毛環視了一周，終於發現了我，又指著我說：“這就是洋蔥，他的老家是伊朗或阿富汗！我們經常在餐桌上吃到這個小老外！”
我不寒而栗，遁地無門。後來，我變成了一塊草皮，被植在了二外的校園裏。可我又聽到了四毛對學生們說：“這是美國草皮，別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