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議室出來,我直奔葉芳而去,定要問她個究竟。
“她叫什麼名字?”
“柳菲菲。”
葉芳低下頭去又在查看登記簿,“不對呀,是有一個叫柳菲菲的,可介紹人不是你啊。”
我一把搶過她的登記簿來,打眼就找到了柳菲菲的名字,順著名字往後看,介紹人一欄赫然寫著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李宏大”。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前思後想心裏有些發毛。
韓成一臉同情地看著我,我知道他心裏其實很高興。
葉芳說:“她來登記的時候沒有給我名片,她給的是一份邀請函,上麵寫著李宏大的名字。”
我拿出柳菲菲是簡曆給她看,她說:“我這裏說了不算,你還是找你主管給葛總反映一下吧。”
林鳳曉這時正在辦公室裏給客戶打電話,她看見我推門進來就示意我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林鳳曉跟人說話總是一副迷人的笑臉,但是聽別人講述的時候卻表情嚴肅,兩隻眼直勾勾盯著你的眼睛,似乎要洞悉你內心的一切。她聽我講柳菲菲事件時,眉尖若蹙不發一言,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忽然謔的一下站起來,大踏步走向葛輝的辦公室走去。
葛輝是林鳳曉和李宏大的主管,是整個部門的經理,他有最終裁量的權利。推門進屋後,林鳳曉親昵地叫了聲“葛總”,臉上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葛輝正在筆記本上做課件,問明白我的事以後說:“現在不是時候,等散會以後,把李經理叫過來一塊解決這個問題。”
我有些心虛了,心想:如果柳菲菲真想幹保險,讓她自己選主管,一個是剛畢業的毛頭小子,一個是工作閱曆豐富,在講台上口若懸河的處經理,她會選擇誰呢?雖然我自信長得比李宏大帥一些。林鳳曉說,做保險一定要有霸氣,關鍵時刻能夠舍我其誰,絕不能在對手麵前怯下陣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具備這種霸氣。
職場裏稀稀落落坐著幾個人,韓成依然跟葉芳坐在一起,咿咿呀呀說個沒完。我盡量離他們遠一點,我想一個人清靜一會兒。韓成是我一個宿舍的同學,和我一起被林鳳曉帶入保險公司。我始終搞不清楚為什麼葉芳會跟他玩到一起。葉芳手裏擺弄著一隻手機,一邊說話,拇指一邊靈巧的敲擊著觸鍵。她的腿向前伸直,不時輕微抖動兩下。韓成忽然把嘴湊到葉芳耳邊嘀咕了兩句,葉芳扭頭看我一眼,然後兩人會意的笑了,他們在嘲笑我目光呆滯的表情。聽見會議室呼呼嚕嚕散場的聲音,林鳳曉走進職場向我招呼了一下手,我知道解決問題的時刻到了。
李宏大今天演說大概發揮的不錯,在葛輝麵前依然顯得有些激動。他也拿出一份柳菲菲的簡曆放到葛輝麵前,兩手攤開,一臉無辜的樣子。他言辭鏗鏘嗓門極大,對我一口一個“兄弟”的叫著,苦口婆心地跟大家講述他給柳菲菲麵試的每一個細節。他說柳菲菲本來隻是隨便谘詢一下,根本沒有幹保險的打算,他覺得這個小姑娘素質還可以,專門給她講了二十分鍾,從就業形勢到行業前景再到公司基本法,這才說定她下午過來參會。他還說他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如果我要有把握把她留住,他完全可以放棄。我被他的氣勢給鎮住,變得無言以對,好像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似的。我徹底絕望了,恨不能跪在他麵前哀求:大哥,啥也別說了,柳菲菲歸你了。林鳳曉自然添油加醋幫我說話,但是大局已定,她隻是在用行動表明一種態度:任何時候她都會竭盡全力幫助屬員的。
那天的事其實很簡單:我們公司在會展中心租了兩個展位,一個歸林鳳曉團隊,一個歸李宏大團隊,各自招各自的人,井水不犯河水。柳菲菲大概認為我們是一家公司,在我這邊投過簡曆後又跑到李宏大那邊了解情況,而且還拿了那邊的邀請函。遇到這種事情比較麻煩,一般就看誰的氣勢足了。
從葛輝辦公室裏出來,林鳳曉叫我晚上一塊吃飯,還把韓成叫上。從入司以來這已經是第三回了,她總是用這種小恩小惠來收買我們。吃飯的時候還念念不忘教導我,要總結經驗教訓,招聘會結束以後必須打電話追蹤,創說會之前必須早來接人。
其實這種事我看得很開,情緒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一個人從麵試到成為正式員工還有十萬八千裏路要走,我們得到的或者失去的,也許僅僅是個虛無縹緲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