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遠離了繁忙的現代都市生活,我總感覺自己像是成了另外一個人。雪山像是一個巨大的能量場消除了人身上有害的能量,每次來到這裏,我的身心就像被清洗了一般。離開雪山的時候,我感到像是被充足能量。回到倫敦後,我又精力充沛地投入到工作中。其實我並不擅長滑雪,我的家鄉沒有雪山,初學滑雪是在我大學畢業之後,我遇到的第一個男朋友,是瑞士的滑雪教練。我們那兩個月的浪漫,就建立在雪山之上。隨後,為了事業,我回到倫敦,那段戀情不過是青春的情欲,一到異地,愛情就煙消雲散了。”
“可是,我對滑雪的迷戀卻絲毫未減。我學得很快,卻練習得少。前後加起來,我不過才7年的雪齡,也僅僅是在每年12月,我才有假期去滑雪。我滑雪的技術屬於中等,大部分時間我在藍色坡和紅色坡上滑。在這裏,綠色坡是最平滑的,滑道也寬闊,初學者從這裏學起;藍色坡的陡峭程度是中等;紅色坡是中上等;最艱難的是黑色坡,也叫黑鑽石。黑鑽石的滑道狹窄、坡度陡峭,表麵還有些薄冰,即使對於那些滑雪高手,黑鑽石也是挑戰。我從來沒有上過黑鑽石,倒是常常看見別人從黑鑽石上摔下來,那場麵讓我心驚肉跳。”
“誰會想到,正是這黑鑽石徹底地改變了我的生活。黑鑽石也是死神送給我的財富,然而得到這個財富卻是經曆了如同上刀山、下火海般的痛苦。這財富賦予了我一段奇異的生命曆程,一個富有的內在世界,一個不悔的人生。”
“黑鑽石?多麼巧妙的結合啊!”她說死神主管著生死、再生和財富,死神披著拖地的黑色長袍,手中拿著雞蛋大的黑鑽石。死神主宰的財富,不是指物質財富。誰見過雞蛋大的“黑鑽石”呢?
“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每天早上我乘坐電動出租車,10分鍾就到達雪山坡下,然後乘坐電纜椅上山。前幾天我都在藍色長坡上下滑,藍坡並不是很陡,每一個來回都悠閑自在,慢慢地我開始在紅色滑道上滑下。每天我愉快地回到度假小屋,那小屋正在山腳下,窗戶正好對著雪山,阿爾卑斯山的雄姿一覽無餘。晚上坐在壁爐旁,溫暖安詳,向外望去,會看到窗前的針葉樹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著,遠望聳立的雪山在黑夜中滲出巍然的神聖。這是我在倫敦城裏無論如何也體驗不到的感受。”
“突然間,我從內心深處浮起一股悲傷。這是我平日裏沒有過的傷感,仿佛是對生活的眷戀:‘活著多好!我怎麼才有這樣的感受?’我感到了孤獨,我依然獨身一人,過去沒有真正渴望有長久、穩定的打算,也沒有空隙想象其他的生活會是怎樣。我突然懷念起了薩巴蒂安,他是我的前男友,和我生活了3年後,離開我去了尼泊爾的深山。”
“愛情?”她的生活起落超出了我的想象,那個人會是什麼樣?另一個公司的高級主管?一個CEO?一個金融家?一個大律師?如果按照她當時的生活哲學,這樣的人應該是她所尋找的歸宿。
“我和他在希臘的雅典邂逅。我前去參加一個環境工程會議,會議所在的酒店正對著雅典衛城。在酒店的頂層,有一個露天遊泳池和咖啡店。雅典的9月夜間,天氣炎熱。那天晚上,我從遊泳池出來,坐在咖啡廳的椅子上,欣賞著衛城的景色。一眼望去,衛城在一片黃色的燈火中,燈光把半個天空照亮,盡管雅典的夜晚喧鬧不已,而那在山頂的帕特農神廟的神聖莊嚴,讓整個城市的燈光和喧鬧顯得微不足道。古老的雅典衛城像是隔岸的天堂。”
“我被這神秘與現實的組合景象打動了。帕特農神廟是曆史的沉澱,兩千年前人們曾經虔誠地向希臘的眾神供奉祈禱,盡管帕特農神廟被土耳其人的炮火炸成了碎石片,但是,那神聖的氣息卻留在巨石和碎石片上不散,凝聚了古希臘人對雅典娜女神的敬仰和尊崇。雅典娜,是智慧女神,是這個城市的守護神。我不禁暗自琢磨:那時候的人是如何發現奧林匹斯山的眾神的?在有神的時候,人們有怎樣的心境?現在它不過是個古代文明的標誌,隻有廟宇,不再有神。樓下是現代化的雅典,人們在喧鬧、熙攘中進行著金錢的交易。眾神都不在了,他們去了哪裏?他們是否真的存在過?他們是上一個文明,還是外星人?”
“我漸漸放縱在時間之中,在那裏不知道坐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