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莫要徇私枉法”,說得不卑不亢,既盡力保住了家人,也叫阮右相沒了主意。
此話一出,若阮右相執意判罪於她家人,保不齊會落下一個奸佞的罵名,唯有放過她家人、處置她一人,這一個辦法可行。
來到廷尉寺前,她已經換下鳳芊予的喜服。現在,穿著一身和親王府侍女的統一服製,粉粉嫩嫩,嬌小玲瓏,眼神裏卻透著常人沒有的堅毅和勇敢。
阮沐雨亦是忍不住感慨:“如此巾幗英雄,卻隻能做一個區區丫鬟,未免太屈才了!”
巾幗英雄的形容,略微有些誇張,但宛雪的高大形象,確實不可否認。
“既然如此,本官這就上書,請皇上聖斷。”阮右相最後判決道,執起一旁的紙筆,開始奮筆疾書。
鳳沅卻出言阻攔:“阮伯父且慢。”
“是。”阮右相應了一聲,停了手上的動作,抬眸,瞧了鳳沅一眼。他看得出,鳳沅十分欣賞宛雪。其實他,剛剛也被宛雪的言語所震撼,但一想她是和親王府的下人,又打消了所有念頭。
這時,外頭傳來一個急報:“稟太子爺,和親王府已經找到柔菡郡主!”
稟報之人是廷尉寺的小役,因這裏最高身份是鳳沅,加之自家主子是鳳沅的屬臣,所以向她稟報。
宛雪的家人們不明其意,紛紛看向她,用眼神詢問。
宛雪沒有回答,隻是絕望地閉上眼睛。
她知道,她是權貴鬥爭的犧牲品,注定要走上斷頭台!
“柔菡怎麼說?”鳳沅問道。
“郡主說,並非逃婚,而是宛雪教唆,她才離開了和親王府。”小役回道。
逃婚、離開和親王府……這些話加在一起,宛雪的家人們漸漸明白了事情來由,難以置信地搖搖頭。
“太子爺明察、驃騎侯爺明察、幾位大人明察,宛雪肯定是冤枉的啊!”
不必她們求情訴冤,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宛雪是被冤枉的。
“挺可憐的。”阮沐雨轉向鳳沅,不由同情道。
鳳沅點點頭,表示讚同,隨即起身,行至宛雪麵前:“你若願追隨於本太子,可保你性命無憂。”
家人們聞言一喜,馬上開始勸說宛雪。
宛雪卻執意不肯:“太子爺仁慈,願救奴婢一命,奴婢受之有愧。”
“嗯?”鳳沅微微驚訝。
宛雪依舊一派凜然:“一仆不侍二主,奴婢既然進了和親王府的大門,就應該一生忠主、不生二心!”
好一個“一仆不侍二主”,小小丫鬟,竟有這樣的見識。怪不得受盡酷刑,依舊不肯招認,原以為她是為了家人,沒想到竟是為了“一生忠主”!
想到長姐人頭落地的一幕,跪於宛雪身旁的少年,忽而臉色慘白,捂著心髒而昏厥。
“文兒!文兒!”
鳳沅跟著一驚,連忙上前,替他診脈:“他是否患有舊疾?”
“小弟常常心胸作痛,郎中皆道,無藥可治。”宛雪再次落淚。
即便自己成了權貴的犧牲品,她都沒有哭,卻因小弟的舊疾,而傷心流淚。
如此大忠大孝之人,鳳沅豈有不收之理?
“並非無藥可治。”鳳沅說道。
懸壺濟世的名聲,宛雪自然聽說過,不由磕頭求道:“還請太子殿下,救小弟一命吧!”
“求太子殿下,救救文兒吧!”她的家人們跟著求道。
“遲遠。”鳳沅喚了一聲,吩咐道,“你先一步去懸壺濟世,通知蓮蓉,放下手邊的所有事,立刻準備心髒手術,我們隨後就到!”
絕塵不在,由遲遠保護景玄和鳳沅的安全,突然讓他離開他們,他自然擔心。
“快去。”瞧出了他的心思,景玄也吩咐道。
“是。”遲遠應了一聲,輕功一躍,坐上杉木馬車,迅速往懸壺濟世而去。
其餘的人,也紛紛坐上各自的馬車,景玄和鳳沅,則坐在阮沐雨的花梨木馬車裏,一同奔赴懸壺濟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