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汙濁的水溝,四處散亂的垃圾,不時可以聽到有老鼠在垃圾堆裏麵躥來躥去的聲音。很難想象,在這個光鮮亮麗的城市裏麵還會有這樣破落的地方。接近晚上的時候,正是這個小巷最安靜的一段時間,或許是因為這裏的一些氣味令人作嘔,以至於這裏連個人影都沒有。
然而,總是會有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打破這一份平靜。藏在垃圾堆裏的老鼠咀嚼著自己的食物,用它綠豆般大小的眼睛看著從巷子入口闖進來的男人。老鼠的鼻子嗅到了美味,是血的味道。它叫了幾聲,向那個人爬了過去,貪婪的舔著男人走過的腳印,每個腳印所踏下的凹槽,都被鮮血所填滿。
男人沒有管身後的老鼠在做什麼,他已經沒有意識去管身子後麵的東西,僅僅靠著最後一點意識努力著支撐著自己。終於走了小巷的盡頭。小巷盡頭是所破落的住宅,門上充斥著許多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塗鴉。男子努力的睜開眼皮,確定是這扇門是他的目標,他抬起手想要敲門,然而他發現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做這件事情。男人將身體重重摔在門上,發出沉悶的一聲,男人癱倒在地。跟在男人身後偷吃的老鼠嚇了一跳,慌亂的跑向了不知哪個角落。
我叫遲靜凡,一個很普通的人。家裏很窮,隻能住在一個廢棄的舊屋裏麵,對於屋外麵的氣味,我已經習以為常。一個很普通的下午,我和往常一樣在床上看著書。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悶重的撞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敲打我家的門。我放下書,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門開了,在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個渾身上下布滿血跡的男子倒在了我的麵前。麵對這種情況,我一瞬間有點不知所措。楞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用腳尖戳了戳躺在我麵前的男子。地上的男子對我的動作毫無反應,如同一具死屍,靜靜的躺在那裏。我感覺氣氛有些怪異,但一時間也說不出緣由。我蹲下身子,學著電視劇裏麵將手指探到男子的鼻子下麵,感受到微熱的濕氣。還好,沒死,我心底暗道。我將男子拉到院子裏,回家接了盆水,找了塊毛巾開始為男子清理他身上的血跡。
男子身上血跡越來越少,傷口也顯露出來。布滿全身的瑣碎傷口,被擦幹淨後邊緣泛著慘白,隨著皮膚的呼吸像極了嬰兒微張的小嘴,我不禁有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不知道為什麼,我選擇最後清理男子的臉,或許是因為那種冥冥之中的恐慌感。我開始清理男子的臉,越擦越覺得麵前這個男子的臉越熟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難道這個人是我?我內心突然產生一種匪夷所思的想法,仿佛要驗證我心中的想法,我猛的抬頭看了眼房間裏的鏡子。不是我,就是,這怎麼可能是我呢,我笑我這個沒由來的念頭。
可是,當我把男子眼角凝結的血垢擦幹淨後,我沉默了。男子的眼角有一顆痣,而我,摸了摸我的眼角,那裏也有一顆痣。巧合罷了,我安慰自己,畢竟這顆痣又不是隻有我會有。但我看著躺在地上的男子,不是我,但是眉宇間依稀可以看到我的模樣。這不是我,我站了起來,手指無力的張開,毛巾滑落落在了男子的眼,遮住了那個我害怕的痣。我緩緩的後撤,眼睛盯著麵前的男子,我怎麼可能遇見我呢?我努力著壓著自己內心的恐慌。可是,越看,越覺得這個人就是我。
我發現我動不了了,我努力的往後撤,可是門離我的距離一直都是那麼遠。我試著往左,往右,都是一樣,我隻能在原地徘徊。我很惶恐,該怎麼辦,我沒有主意。因為我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男子動了,他伸出手,將臉上的毛巾拿開,長出了一口氣。他將頭轉向我,眼睛看著我,嘴裏說著著什麼,可我已經聽不清了。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是一副光怪陸離的景象,無數轟鳴聲充斥在耳邊,如同一個溺水的人,失去性命前一刻所看到的東西。
我就是八年後的你,在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好像聽到了那個男子的聲音。是幻覺吧,我好累,好想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