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很簡單(1 / 1)

理寸頭已有幾年,原因是我的頭發掉得厲害,而且白頭發日漸增多,理了寸頭脫發和白發就不那麼明顯了。我每星期理一次發,都是妻子為我理的,電剪子一推,平平整整,誰也看不出來那是我妻子的手藝。

那天是周末,妻子剛為我披上圍裙,打開電剪子像割草似的在我頭上推了一把,門鈴叮咚一聲響了。妻子從貓眼裏一看,是隔壁小區的紅,忙讓了進來。

紅是妻子的朋友,經常過來串門聊天,不是說老公打牌喝酒就是說兒子成績不好,顯得很頹廢的樣子。紅的老公是我的同事,她的兒子則是我兒子的同學,可以說一家人都是我們家的常客。可是,在我的記憶中,他們從來沒有一起來過我家。

紅見妻子給我理發,還理得有模有樣,輕輕地歎了口氣。紅說,你老公真好,肯在家裏讓你理發。我家那死鬼,一個星期洗兩次頭,每次都去阿裏巴巴,洗個頭五十塊錢,也不知道技術好在哪兒。還不是為了讓小姑娘給他捏捏肩膀敲敲背,那些頭發染得像妖精似的小姑娘,我看著就惡心,可他見了她們全身都酥軟在那裏,讓她們亂摸。現在倒好,連我家小寶也要跟著去阿裏巴巴理發,說那裏理的頭發很酷。

我和妻子聽著,誰也沒搭腔,隻有電剪子從我頭上穿過的呼呼聲。紅隻不過是自言自語而已,說幾句心裏頭或許會好過些,並不需要我們安慰她什麼。她站著看了一會兒,就說自己還有事,走了。她總是這樣,有時候站著聊幾句就走,很忙的樣子。

妻子繼續小心翼翼地拾掇著我的頭,經過幾年的實踐,她的理發技術已經很上台麵了。我很有信心地在她指揮下低頭、歪頭、轉頭,很快一個酷酷的寸頭就出現在我的脖子上。我剛準備把地上的發屑給收拾一下,門鈴叮咚一聲又響了。

原來是軍來了,軍是紅的老公。我說,你老婆剛走,你就來了,跟得可夠緊的。軍說,我才懶得跟她呢,她愛去哪兒去哪兒。我是來找你聊天的。

軍看看地上的發屑,又看看我的頭,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軍說,我看你頭發每次都理得平平整整的,還想問你是哪家名店的手藝呢。沒想到是老婆在家給你理的,你小子可真有福氣啊,嫂子對你這麼好。你看我那位,沒事的時候寧可把金錢和時間花在美容店裏,也不願意在家多待一會兒。

我和妻子隻是笑笑,對於軍的牢騷,我們想不出什麼語言來搭話。我說,軍,你坐一下,我洗了頭過來陪你。軍苦笑了一下,說,看你們這麼恩愛,我就不當電燈泡了。說著,帶上門,走了。

妻子幫我洗完頭,兒子說自己的頭發也長了,要我們給他也理理。我便讓他坐在椅子上,給他圍上圍脖,妻子自然又一次充當理發師的角色。我和妻子圍著兒子忙活的當兒,門鈴再次響了起來。

按門鈴的是軍和紅的兒子,今年十歲,叫小寶,他是找我兒子玩的。這一家可夠有意思的,走馬燈似的,一個一個輪著來,就是不喜歡一家人一起來串門。看著我和妻子給兒子理發,小寶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哇,原來你的頭都是爸爸媽媽給你理的啊,真是太幸福了。我在家爸爸媽媽從來都不陪我,碰到不會的作業,問他們都不告訴我,推來推去,真是沒勁。

妻子看著他那羨慕的樣子,說,小寶,你的頭發也長了,阿姨幫你也理理吧。小寶乖乖地坐在我兒子坐過的椅子上,靜靜地配合著妻子。理完發,妻子又仔細地為他洗過頭。站在鏡子前麵,小寶撫摸著自己的頭一臉興奮地說,阿姨,您的水平真高,比阿裏巴巴理得還好。什麼時候我媽媽也會理發就好了。

妻子微笑著把小寶摟在懷裏,說,你想媽媽也學理發嗎?那好,下個星期帶你爸爸媽媽一起過來,阿姨一定教會你們。

又一個周末,我們三口剛吃過早點,他們一家就來了。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第一次一同來我家做客,我和妻子拿出一套嶄新的電剪子送給他們。

妻子說,幸福其實很簡單,有時候,隻需要一把電剪子和一點點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