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仆人的夢(1 / 2)

印第安人

一個小個子印第安人向東家的莊園別墅走去。他是個農奴,這回輪到他到豪華的別墅裏去當傭人,他得履行這份差使。他矮小猥瑣,無精打采,穿得破破爛爛的,一副可憐相。

莊園主大老爺見到這個小個子在別墅的走廊裏向他敬禮請安,忍不住笑出聲來。

“嗨,你到底是人呢還是別的什麼玩意兒啊?”他當著全體值班的男仆女婢的麵問。

印第安仆人低著頭,彎著腰,沒有答腔。他很害怕,一對眼珠子木呆呆的,直挺挺地站在那裏。

“咱們來瞧瞧!”東家說,“你這雙手,看樣子準不頂用,可起碼還會刷鍋吧?一把刷帚總還拿得動吧?快把這蠢貨帶走!”東家命令莊園管家。

印第安仆人跪下地去,吻了吻東家的手,然後彎著腰,跟著管家走進廚房。

別看這小個子身材矮小,他跟正常人一樣,也蠻有勁兒的。讓他幹什麼他都幹得好好的。不過,他臉上總有點兒害怕的樣子。有的仆人看到他這副模樣就笑了起來,也有人對他深表同情。那個美斯提索(美斯提索人是白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種人)廚娘見了他,就說過:“嗐,你真是個孤苦伶仃的倒黴孩子啊!你這個苦命人,生下來就不知道誰是你的爹娘。你眼光多淒慘,心頭是多麼悲傷啊!”

小個子悶頭幹活,不跟任何人說話,吃飯的時候也默默無言。讓他幹什麼,他都幹得好好的。“是,老爺;行,太太。”他說的就這麼些。

也許是因為他總帶有一種害怕的表情,衣服又穿得破爛,也許還因為他不愛說話,東家對他特別瞧不上眼。每當夜幕降臨,仆人們聚集在莊園別墅的走廊上舉行晚禱的時候,東家總是當著全體仆人的麵折磨他,使勁把他推來搡去,就好像他隻是一塊皮囊。

東家按住他的腦袋推他,還使勁讓他跪下。等他跪了下去,又在他臉上輕輕地打幾下巴掌。

“我看你簡直是條狗。學狗叫!”東家對他說。

小個子不會狗叫。

“那就四腳著地。”他又命令道。

印第安人遵命照辦,他四肢著地,爬了幾步。

“像狗那樣側著身子快跑!”莊園主接著命令。

小個子模仿安第斯高原地區一種小狗那樣跑著。

東家得意地笑了,他笑得渾身都抖動起來。

“回來!”東家吼道。這時,印第安仆人快跑到寬敞的走廊的盡頭了。

印第安仆人微微側著身子跑了回來,他跑得筋疲力盡。

在他奔跑的時候,幾個像他那樣的農奴緩慢地念著經,做著禱告,心中忐忑不安。

“現在把耳朵豎起來,你這隻?!你就是一隻?!”老爺又吩咐那個疲憊不堪的小個子,“你好好給我蹲著!兩手抱拳!”

印第安仆人好像在娘肚子裏就接受過?的示範動作似的,把這種小動物的形狀學得維妙維肖。它們靜靜地蹲在岩石上拱著前爪,正是這般模樣。可是印第安人不會把耳朵豎起來。莊園裏有幾個農奴笑了起來。

東家輕輕地飛起一腳,把小個子踢倒在走廊的磚地上。

“咱們念天主經吧!”東家向列隊恭候的印第安仆人們說。

印第安小個子一會兒也慢慢站起身子。他念不了經,因為他呆的那個地方對他不合適。說實話,那地方對誰都不合適。

農奴們摸著黑,從走廊上下來,走進院子,又朝著莊園裏的農戶住房走去。

“你滾吧,飯桶!”事後東家總是這麼對印第安仆人說。

東家就這樣每天在奴仆們麵前把他新招來的印第安仆人折騰個夠。他逼著他笑,又勒令他假哭。莊園主在跟他一樣的家奴們麵前,任意取笑他。

不過……有一天傍晚,在做晚禱的時刻,走廊上擠滿了莊園裏的各色人等。東家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珠子瞅著印第安仆人;而他,那個小個子,卻說起話來,講得有條有理,盡管臉上還有點緊張害怕的表情。

“大老爺,請您開恩讓我說話吧,我的東家,我想跟您講幾句話。”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