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國《北京:城與人》中,我們對北京人的印象是:多禮,要麵子,自尊,等級意識強,注重人際關係,講求實際,順時應世,四平八穩,達觀,冷靜,知足,“戒奢、戒貪,守分安貧;戒驕、戒諂,自尊自愛;無餘財無長物,淡泊自甘,不但是自足生態,而且有自足心境”。顯然,趙園筆下的北京人是“老北京人”,他們的性格是傳統的儒家禮教文化熏陶下的性格。“新北京人”來自全國各地,他們都是各地優秀的人才,他們給北京注人新的更有活力的文化,他們使北京更具有包容性和豐富性,使它更具有現代文明的氣息。
餘秋雨的《上海人》寫得很好,是他的成名作。在這篇文章中,餘秋雨對上海人有批評,有褒揚,有期待,但總的來說,我們從這篇文章了解到,上海是我國最具有現代文明氣息的城市,上海人是我國整體素質最高的一群人。他們雖然“精明、驕傲、會算盤、能說會道、自由傲漫、不厚道、排外……對人冷淡、吝嗇、自私、趕時髦、浮滑、好標新立異、瑣碎、世俗氣……”,但更重要的是,他們“開通、好學、隨和、機靈、傳統文化也學得會,社會現實也周旋得開,卻把心靈的門戶向世界文明洞開,敢將不久前還十分陌生的新知識吸納進來,並自然而然地彙入人生”。“對上海人來說,寬容已不是一種政策和許諾,而是一種生命本能”。他們不喜歡議論別人,不愛“管閑事”,不愛與別人爭論是非,“這種個體自立觀念,使上海的科學文化往往具有新鮮性和獨創性”。“上海人很難從心底長久而又誠懇地服從一個號令,崇拜一個權威”。上海人精明,做事注重實際效益,不喜歡“侃大山”,不喜歡大請客。上海人有一種國際眼光,對子女的第一企盼就是出國留學,不排斥外國文化。盡管如此,“上海人遠不是理想的現代城市人”。“今天上海人的人格結構,在很大的成分上是百餘年超濃度繁榮和動亂的遺留”。他們“沒有敢為天下先的勇氣,沒有統領全局的強悍……他們不會高聲朗笑,不會拚死搏擊,不會孤身野旅,不會背水一戰”。因此,餘秋雨希望:“上海人人格結構的合理走向,應該是更自由,更強健,更熱烈,更宏偉。它的依憑點是大海、世界、未來。”從近幾年上海發展的趨勢來看,餘秋雨的希望正在接近現實。
還有人論述湖南人的性格特征,說他們“樸實勤奮、勁直勇悍、好勝尚氣、不信鬼邪”,但“偏狹任性”,說他們能“紮硬寨”,“打死戰”(明立誌《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有人比較了湖北人、河南人和陝西人:湖北人“待人和氣,處事機靈”,愛整潔,能說會道;河南人能幹,勤苦,“強悍卻又狡慧”,但“精打細算與他們無緣,錢來得快去得快,大起大落的性格使他們的生活大喜大悲”;陝西人保守,凡事滿足於“中不溜”,拙於口才,做生意總是虧本,出遠門不習慣,隻有小打小鬧,但“個人身寬體胖,又年高壽長”,為什麼?無所用心(賈平凹《白浪街》)。鬱達夫很不喜歡杭州人,說他們“外強中幹,喜撐場麵;小事機警,大事糊塗;以文雅自誇,以清高自命;隻解歡娛,不知振作”(鬱達夫《杭州人》)。朱自清自己是楊州人,卻討厭揚州人:“我討厭揚州人的小氣和虛氣,小是目光如豆,虛是虛張聲勢。”有人認為山西人具有“忍性、韌性和耐性”。山西人行為處事以“中庸”為法,沉著冷靜,遇著大事不輕易點頭,也不輕易搖頭(李仁虎《一言難盡山西人》)。有人用“樸、拙、古、硬”四字概括山東的民性。樸:無分貧富,都有節儉樸素的美德,在衣著上不講究;拙:生就一副憨厚的麵孔,拙於言詞,在小的地方肯吃虧;古:守舊,不容易吸收外來的新東西;硬:民風尚武,軟骨蟲絕少,不怕強,不淩弱(楊念慈《故鄉的民性》)。
中國太大了,有大約1000萬平方公裏的國土;人口太多了,超過12億;國民成分太複雜了,有56個民族,30多個省、市、自治區(或特區);經濟、文化發展不平衡,風俗習慣也不一樣,甚至社會製度也不盡相同(台、港、澳實行資本主義製度)。所有這些因素決定了中國人的性格具有地域性和多樣性,這種地域性和多樣性是無法盡述的。並且,就某個地域而言,也有多樣性,而不是鐵板一塊,一千個人就會有一千種見解,本文引述的各種見解都不過是其個人見解,隻有參考的意義。然而,共同的民族文化,長期的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曆史,又使得中華民族的性格具有共同性。
民族性格並不是靜止的,而是變化的,發展的,隨著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的發展而發展,隨著生活方式的變化而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