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
“講武院已開,所有院士切記一個月後歸院。”
冬日的皇家講武院,回蕩著院師萬年不變的冷肅之聲。
靖王府。
“動作都麻利點,那個燈誰掛的?歪了!”
“庖丁!世子們最愛吃的地龍肉買回來了麼?”
靖王府管家莊伯忙了整整小半日,此時此刻雙腿都有些打晃,也不知道誰喊了聲“世子回來了”,剛趁機歇會兒的莊伯又急匆匆吩咐下人去通知夫人們,自己則是快步走到前院相迎。
連日來的小雪將整個南楚皇城籠罩,長長的青雀大街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
肩上披著快要垂到地麵的潔白狐皮大衣的楚塵仿佛與這方天地融在一起。
“小家夥,你都跟我兩條街了。”有些無奈,他蹲在大街上,與髒兮兮的流浪狗對視。
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渾身瑟瑟發抖,然而為了生存,仍是吐著舌頭拚命的搖尾乞憐。
“你眼中的我光鮮亮麗,實則,我的處境與你如出一轍。”
楚塵輕歎了口氣,起身朝著遠處走去。
流浪狗的尾巴搖晃的漸漸無力,閉上嘴巴嗚咽兩聲,垂著頭朝遠處走著。
“小家夥。”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流浪狗忙抬起頭四處張望,看到楚塵後,那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都好像有了光澤。
“汪!”
“吃吧。”楚塵將熱騰騰的肉包子遞到了它的麵前。
它猶豫著征求了楚塵的意見,然後狼吞虎咽起來。
“塵哥哥?!”身後,清麗的聲音中帶有幾分意外。
楚塵回過頭去,看到了一身樸素打扮的兄妹二人。
與其他努力將自己打扮的雍容華貴的人們截然相反,這對南楚的皇子皇女恨不得平凡到無人理睬。
楚鈺搖看到楚塵後開心的笑成了一朵花:“院長有事多留了我們一會兒,本以為你早就回了靖王府,沒想到在這兒還能撞見。”
“哇!小狗!好可憐!”楚鈺搖跑過去便將髒兮兮的流浪狗抱了起來。
楚禦封看著自己的親妹妹皺了皺眉,但又無可奈何的看向楚塵。
完全將兩個人晾到一邊的楚鈺搖稀罕著流浪狗,皇兄楚禦封卻是走到楚塵身邊,不露聲色的開口:“覺得別扭?”
“嗯。”
“有什麼別扭的,別說是你了,我們兄妹兩個雖然是親生的,但是回到皇宮裏不也是一樣?世人羨慕帝王家,但卻不知道出身帝王家的痛苦,勾心鬥角是無法避免的。”
楚禦封說著,又有些擔心的問:“血脈怎麼樣了?覺醒了麼?”
“汪!”一聲狗叫,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手背被咬了淡淡牙印的楚鈺搖將流浪狗扔到了街上,可憐兮兮的看著楚塵二人。
“哥!”楚鈺搖眼睜睜看著流浪狗逃走。
“哎!”楚禦封捂額,“好了好了,別說是一條小狗了,誰能禁得住你的折騰?抓緊回宮吧,其他人應該已經和父皇問安了。”
“可我還沒有和塵哥哥說多少話呢!”楚鈺搖一百個不願意。
“你塵哥哥也要回靖王府的。”楚禦封白了她一眼。
“一個月後講武院再見。”楚塵淡淡一笑。
“那好吧。”
目送這對兄妹走進宮城,楚塵也獨自朝著靖王府走去。
從他十六年前被靖王楚平涯帶回來,他就擁有了無數人羨慕的世子出身,隻是……
“父親!”楚塵拱手長施一禮。
“嗯。”楚平涯抬了抬手,看著當年被他收養的義子,“你在講武院的表現我有所耳聞,陛下很看重你,一個月後你不必再回講武院了,到時我會向陛下舉薦你去洛北為官。”
楚塵如遭雷擊,愣了半晌:“父親,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心有不甘。
“你覺得你需要多久時間?”楚平涯皺起眉頭。
“塵兒,有些事情不是勉強就可以的,雖然六年前你入講武院,用了短短兩年時間便成為院內文武雙榜的榜首,可你無法覺醒血脈,武道方麵注定無法再有進步,武榜前五十,如今你可找得到你的名字?”
楚塵垂首,無言以對。
“十四歲無法覺醒血脈就注定無緣武道,我已經給了你兩年時間,你也該放下了。”
楚平涯長歎口氣。
“為父知道你刻苦,我也一直將你視如己出,你已經為靖王府掙了足夠的顏麵。四年來,文榜第一的位置始終都是你的,陛下認定你是治國奇才,去洛北隻是一時,等到你磨礪自己後,將來你還會回來,在朝為官。”
楚塵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廊中,腦海中仍回蕩著父親的一言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