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擺開了架勢,又囑咐天冬要小心行事,便提劍衝了上去,他自認為單憑他倆的本事不足以和眼前這個男人抗衡,但至少,能夠分散他的精力,這樣,她也會少受點苦,哪怕真的隻是一點點而已。
更或者,若是能夠降住宗政,救下百草,那便是近日這所有不幸中的萬幸了。
抱著這種決心,白術衝上來的時候並沒有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招招皆是殺招,每一劍都想著要了宗政的命,當然,結果便是引起了宗政更加狂怒的暴走,火候漸起,他險些招架不住。不過為了那一絲讓她活下去的可能,他的命,他的一切,都隻能是第二之選。
白術衝上一個健步,長劍之上泛著冷光,就如同他此時的眼光一樣,犀利而決絕,直指宗政心窩。白術雖不像杜仲那般,將這一手劍術練得臻至化境,好歹也領悟出了自己的劍術道法,那就是淩厲果決,看似不重殺伐,卻於疾勁中傷敵製敵。簡單來說,就是每一招每一式,都甄練至簡,毫不拖遝,沒有一分一毫的多餘之力。
白術劍勢迫人,宗政卻仍然不閃不退,失了心智,但身體的反應還在,幾乎是憑著本能,右臂當前,回旋迂轉,寬大的裏衣袖子便擰成了麻花一股。雪白之中,露著寒芒,被宗政卷在衣袖之中的正是以速度見長的白術刺來的一劍奪命,也因著宗政這一擰,劍的去向偏頗,靜下時,劍尖正指在他的腰腹間。寒鐵劍,軟衣袖,百煉鋼,繞指柔。
這一劍的氣力被宗政輕巧化去,白術心下雖驚,卻沒有將這一瞬間的驚詫表露在麵上,身手就更是沒有一絲猶疑了。當即,手腕上就加了力,幾個翻轉如行雲流水,鐵劍成花,鋒利不減,也是輕輕巧巧便將纏縛在劍身之上的布料削了個粉碎,紛紛擾擾,飄零孤散,如紅塵落花,即將要去做那覆土塵泥,這麼看著,竟然覺得,這死物也生出幾分悲壯之意來。
緊著著後招又至,卻不是這把與百草的鳳凰有著相近氣質的無名之劍了,而是劍後白術繞出的左掌,掌心蓄力,瞄著宗政前心,直探而出。
這一招,叫作龍尾尋人,龍頭施威,又有幾人還會細心看顧龍尾,在那並不虛晃的一擊之後,藏著這龍尾擺擊,劍招不虛,掌力亦不虛。若是尋常人,估計半條命要丟在這裏了,可他眼前這位並不是什麼尋常人士,而是鏡宮之主,宗政,宗政又豈會被這樣的伎倆所難,既然都不是虛招,通通躲過就好。
雖然是如此打算,真正兩招過後,宗政卻深以為意,實際動起手來可沒他想的那樣簡單,這小子,也不是一無是處。念頭一起,宗政便是一驚,這人,他不是認識,可是麵對他時卻有一種煩躁壓抑的感覺。還有剛才那女人,也是似曾相識。宗政使勁搖晃了頭,還是半點印象也無。雖然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但有一點,他想殺了她,也不介意多殺幾個給她陪葬,反正以他一貫的風格,給他添了麻煩的人,要死。
直覺,這女人,會很麻煩,況且,他有感覺,他的血,他的肉,他全身的筋骨,都在叫囂,殺了她,殺了她。
“那就殺了她。”